张良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旁边一个黑脸后生嗤笑出声。
“回咸阳?想得美!落在我们手里,还想回去领你那‘千亿富贵’?做梦!”
赵天成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像被塞了团湿棉花。
千亿啊!
泼天的富贵啊!
眼看煮熟的鸭子,硬是被这群不长眼的给踹飞了!
他强压着火气,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么脱身。
张良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阳狱劫囚,震动咸阳。赵天成,劫持你之人,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这才是他冒险“打秋风”截胡的核心目的——弄清楚是谁在咸阳腹地搞出这么大动静,目标又是什么。
“劫持我的人是谁?”赵天成一愣,随即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表情夸张地反问,“张先生!您问我?您问我劫持我的人是谁?”
他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您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的荒诞感:“您带着人把我从荒郊野地里薅出来,捆得跟粽子似的扔这儿,您现在问我‘劫持我的人是谁’?您这…您这不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吗?!那帮孙子长啥样我都没看清,就被您老给截胡了啊!”
土屋里瞬间一静。
几个汉子表情古怪,互相看看。
张良的眼神也微微凝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反问。
且…似乎有点道理?
他确实是在混乱之后才“捡”到的人。
赵天成抓住这瞬间的寂静,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绝妙且保命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他猛地坐首身体,不顾脖子上的酸痛,眼神瞬间变得“恍然大悟”且“痛心疾首”,声音都带着激动:
“等等!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张先生!各位好汉!你们…你们搞错了!彻头彻尾搞错了啊!”
他激动地挥舞着被捆住的手腕:“你们根本不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是冲着跟我关一块儿那个‘贵公子’去的!对不对?!”
“贵公子?”刀疤脸汉子瓮声瓮气地皱眉,下意识重复。
“对!就是他!”赵天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唾沫星子差点喷出来。
“那小子!你们想想!阳狱死牢最底层!跟我这种明日问斩的破落户关一屋的,能是普通人?气度!那气度!穿着浆洗得笔挺的粗布深衣,腰里还挂着块温润古朴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那眼神,那坐姿,就算在草堆里都端着架子!这能是普通死囚?”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对路,表情极其真诚地替张良他们“惋惜”。
“你们劫他,那才叫一本万利!油水足!绑票能勒索泼天富贵!问话能掏出大秦核心机密!再不济,拿他当人质跟秦廷谈条件,那也是奇货可居啊!”
他话锋一转,指着自己,一脸“你们血亏到家了”的表情。
“劫我?劫我赵天成有个屁用!榨不出二两油!身上就几件破布,连个铜板都摸不出来!知道啥?就知道想死!你们想想,费这么大劲,折损人手,冒着被全城大索的风险,结果就劫回来我这么个玩意儿?亏不亏?血亏啊好汉们!这纯粹是阴差阳错!倒了八辈子血霉!白瞎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劫错人了?”
黑脸后生下意识嘀咕出声,脸上带着点茫然。
其他几个汉子也面面相觑,眼神里的嫌弃似乎淡了点,转而变成了“好像…是有点道理?”的犹疑。
刀疤脸眉头锁得更紧,似乎在快速回想阳狱混乱时的细节。
张良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