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西域迷踪
“苏老板,收这个吗?”男人声音沙哑,从背包里掏出个用红布裹着的东西,放在柜台上时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稀世珍宝。苏晴抬头看他,男人三十岁上下,眼底有很重的青黑,右手食指第二节有道结痂的疤痕——那是常年握工兵铲磨出来的老茧,不是正经藏家该有的痕迹。
红布掀开的瞬间,我手里的软布“啪嗒”掉在柜台上。布下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不是常见的商周饕餮纹,而是像某种扭曲的蛇形,鳞片的缝隙里还嵌着暗红色的东西,凑近闻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混着淡淡的铁锈味。最让我心头一紧的是残片边缘,刻着半个残缺的符号,像“山”字却多了一竖弯钩,和苏晴爷爷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半块青铜符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东西……哪来的?”苏晴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指尖无意识地着柜台下藏着的爷爷的青铜符——那是十年前他在昆仑山失踪后,搜救队唯一找回来的东西。
男人警惕地扫了眼门外,压低声音:“上个月在罗布泊边缘的沙窝里捡的,同行说这是‘引魂符’的残片,能找着完整的符,就能找到‘黑鳞冢’。”
“黑鳞冢”三个字像道惊雷劈在苏晴耳边。我爷爷苏敬之是圈内有名的“寻陵客”,一辈子没失过手,却在十年前带着一支队伍进了罗布泊,说是要找一座“以黑鳞为门,以骨符为匙”的古墓,从此杳无音信。当时队里唯一活着回来的人,疯疯癫癫地只重复一句话:“黑鳞爬满了天,骨符咬了手……”
“你想要多少钱?”苏晴攥紧了手心,苏晴爷爷的青铜符硌得指骨生疼。男人却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支五个人的队伍,站在沙漠里,最中间的正是我爷爷,他身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眼和眼前这男人有七分像。
“我叫陆野,”男人指着照片里的年轻人,“这是我哥陆风,十年前跟你爷爷一起进的罗布泊,再也没出来。”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我找这残片找了五年,不是为了卖钱,是想找到我哥的尸骨,还有你爷爷失踪的真相。”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把店里的光线压得更暗。陆野从背包里又拿出样东西——一本磨破了封皮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苏敬之”三个字,字迹苍劲,正是我爷爷的笔锋。
“这是我上个月在沙窝附近的废弃营地找到的,”陆野翻开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关于黑鳞冢的记载,最后几页的字迹却变得潦草,墨水混着像是血迹的暗红色:“黑鳞非鳞,是千年蛇蜕;骨符非符,是守陵者的指骨……队伍里有内鬼,他要的不是墓里的东西,是‘引魂阵’……”后面的字迹被血渍糊住,再也看不清。
苏晴盯着笔记本上的字,后背冒起一层冷汗。爷爷当年带的队伍里有内鬼?那他的失踪,会不会不是意外?
“沈老板,”陆野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你手里有另一半引魂符,十年前你爷爷出发前,曾托人把半块符交给我爸保管,后来我爸去世前,说那符最终会回到沈家后人手里。现在两块残片凑齐,就能定位黑鳞冢的位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苏晴摸着柜台下爷爷的青铜符,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冷静了几分。十年了,我守着这家古董店,表面上是个安分的店主,暗地里却一首在查爷爷的下落,可每次都像撞进了死胡同。现在线索突然摆在眼前,一边是安全的生活,一边是可能藏着真相的凶险古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时候出发?”苏晴问。
陆野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三天后,我己经找好了向导,还有个朋友会一起去,他懂风水,能破解墓里的机关。”
我点了点头,把爷爷的青铜符从柜台下拿出来,和陆野的残片拼在一起。两块青铜严丝合缝,原本残缺的符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像一条盘绕着山峰的蛇,蛇头咬着自己的尾巴,蛇眼的位置是空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这符号……”陆野皱起眉,“我查过很多资料,都没见过。”
“我爷爷的笔记本里,有没有提到‘蛇眼’?”苏晴问。陆野翻到笔记本的中间一页,指着一行字:“引魂符成,蛇眼为芯,无芯则阵乱,入者无归。”
“蛇眼是关键,”我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能是某种宝石,或者……骨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店门口没动。我和陆野对视一眼,他迅速把青铜残片和笔记本塞进背包,我则假装继续擦瓷片。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陆野的那半块青铜残片。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东西吗?”西装男的声音很平淡,眼神却像鹰隼一样扫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陆野的背包上。
陆野握紧了拳头,我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笑着说:“这位先生,我这是古董店,不是废品回收站,这种破铜烂铁,我可没收过。”
西装男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沈老板,别装了,十年前苏敬之先生带着引魂符进罗布泊,整个圈子都知道。现在残片现世,你会不动心?”他向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我劝你们别碰黑鳞冢,那不是你们能hold住的地方,否则,只会跟苏敬之一样,永远留在沙漠里。”
威胁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我心里一沉,看来盯上黑鳞冢的,不止我们。
西装男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门帘落下的瞬间,我听见他在门外跟人说:“跟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