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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她走了（第1页）

这番话，像一道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李子韬心里那座由愧疚和自责筑起的高墙。

他愣愣地看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灼热的酸意。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宽恕。

可这宽恕，却让他更加心痛。

“那……那你为什么要跳楼？”他松开了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把所有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为什么你还是……”

最后那句话，他没能说出口，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迫切地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月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江边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有几缕贴在了她的唇边。她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

她看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个极其古怪的，介于悲伤和自嘲之间的笑容。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迎着李子韬困惑又痛苦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最终的，也是最残忍的答案。

“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才想去死。”

“你……说什么？”

“我说，你对我太好了。”林月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好到让我觉得，自己不配活着。”

李子韬无法理解这番话里的逻辑，他只觉得一股荒谬的怒火从心底烧起来。

“这算什么理由，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

林月摇了摇头，她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江面上那些跳跃的灯火上。

“我跟你还有沈洛洛不一样，你们很坚强，就算被踩进烂泥里，就算骨头都断了，也会挣扎着爬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走。你们不认命。”

她顿了顿，转回头，看着李子韬，眼神里是一种让李子韬心惊的清醒。

“可我不行。”

“我做不到，我太脆弱了。”

李子韬对她确实很好，好到无可挑剔。她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时光是她后半生里唯一的甜。

可她每天晚上睡着，都会做同一个梦。

在她的梦里没有南城的高楼大厦，没有他那间能俯瞰江景的豪华公寓，只有东向县那套破旧的老房子。

墙皮剥落，家具老旧，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淡淡的油烟和皂角混合的味道。

她的妈妈林细燕就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嘴里念叨着今天菜市场的菜又涨价了。

她就在梦里，坐在小小的客厅里，听着母亲的唠叨，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心里无比安宁。

可每次醒来，迎接她的都是空旷安静的房间，是身下柔软昂贵的床垫，是窗外陌生的城市天际线。

那巨大的落差，像一只无形的手，每一次都把她从温暖的梦境里拽出来，再狠狠地摔在冰冷的现实里。

梦里有多安稳，醒来就有多难受。

“我能你对我的好，除了喜欢，更多的是愧疚。”

李子韬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份愧疚，是不应该存在的。你对我越好，我就越觉得自己像个被施舍的乞丐。你给我的每一分好，都在提醒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都在提醒我，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踩在她冰冷的尸体上换来的。”

林月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母亲林细燕是她的天，是她的全世界。

前世，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十八岁。

林月连高考都没能参加，就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风刀霜剑。

她想活下去，想活得像个人样，可现实太残忍了。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脱，一脚踏进了和母亲当年一样的泥潭。

后来，在南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她又遇上了李子韬。

那时的他，己经抓住了第一波首播的风口，是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意气风发。

他认出了她，然后，顺理成章地，他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