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的风刮得正紧,带着些金闪闪的碎光,打在脸上却一点暖意都没有,反倒像冰碴子似的凉。我攥着腰上那块宗门玉佩,指节都捏得发白——这玉佩还是我飞升前,小徒弟哭着塞给我的,说能保我平安,可现在它早就没了灵气,冷冰冰地贴在掌心。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云层底下,那片隐隐约约能看见的修真界方向。按说这个时候,太上宗的护山大阵该像满月似的,亮堂堂地罩着整个山头,可现在那光弱得跟快灭的蜡烛似的,闪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揪一下。那哪是灵光啊,分明是宗门在喊救命。
自打我飞升上神界,太上宗就再也没有大乘修为的修士了。师弟玄清虽说厉害,离化神巅峰就差一步,可面对魔尊亲自带的魔军,根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我闭着眼都能想到,玄清那把青锋剑怕是己经被魔气啃出了口子,我那些徒弟们正护着年纪小的师侄往后退,退到没路可退的地步,就连宗门大殿上那块“太上宗”的匾额,说不定都己经在战火里砸成了碎片。
五百年啊,我在太上宗待了五百年。想起刚进山的时候,师尊笑着把一把木剑递给我,说“以后你就是太上宗的人了”;后来我收了徒弟,手把手教他们练《太上清心诀》,看着他们从连剑都拿不稳的毛头小子,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修士。那些人的脸一个一个在我脑子里过,现在他们全在生死线上吊着,我怎么能不着急?
“陈子青,你在这儿愣着干啥?”旁边的天将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他头盔上的红缨晃来晃去,看得我眼晕,“南天门的值守要是出了错,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赶紧拱手跟他说:“麻烦道友替我盯一会儿,我有急事要去见天帝。”
那天将嗤笑一声,语气里全是看不起:“天帝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才飞升一百年,不过是个小仙,也敢去凌霄殿凑热闹?”
我没工夫跟他掰扯,只说了句“事后我肯定谢你”,就提着衣摆往凌霄殿跑。那云做的台阶又长又陡,每一步踩上去都跟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心里的急火都快把我烧透了。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在飞升了几十万年的天帝眼里,我可能连地上的灰尘都不如,可我没办法——太上宗几千条人命,是我唯一的念想,我不能不管。
凌霄殿外的玉狮子长得威风凛凛,殿里头还传出来好听的仙乐,跟我心里的火烧火燎完全不搭。守门的仙官拦着我,脸拉得老长:“天帝正跟各位神君商量事儿,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我真有急事!关系到凡间一个宗门的死活,求您通融一下!”我急得声音都发颤,伸手抓住仙官的袖子,生怕他把我赶走。
仙官皱着眉甩开我的手,刚要骂我,殿里头突然传来一道特别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
我赶紧深吸一口气,把皱巴巴的衣袍扯了扯,低着头往里走。殿里亮得晃眼,全是金光,天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身子周围绕着淡淡的云彩,他看我的时候,那眼神里的不耐烦就跟写在脸上似的。两边站着的神君们,要么闭着眼装睡,要么凑在一起小声说话,没一个正眼瞧我的。
“有什么事?”天帝的声音不算大,可听着就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我膝盖都忍不住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