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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章 只配做个看门的（第1页）

“啾——”

天边传来清越的鸣叫，一只金凤展开流光溢彩的羽翼，拉着辆五彩霞车停在面前。

金凤振翅时带起的流风拂过脸颊，带着一种灼烈却又清贵的气息。五彩霞车的轮轴碾过云端，无声无息，却自有万钧之势。我望着那被七彩纱幔笼罩的车驾，只觉那层薄薄的纱幔后，藏着足以倾覆九天的威压。

“你是修真界太上宗宁阳仙尊？”

冷漠的声音穿透纱幔，像淬了冰的玉珠落在琉璃盘上，清脆，却无半分暖意。我喉头微动，下意识想应“是”，可抬眼望见霞车上流转的神光，那句“宁阳仙尊”竟卡在舌尖，烫得不敢出口。

修真界的尊号，在这神界，竟轻如鸿毛。

我“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云团上，竟生出几分实感的钝痛。“小仙太上宗陈子青，叩拜神君。”额头抵着微凉的云气，我能清晰听见自己发颤的呼吸——想当年在太上宗，我于演武场连败十七位长老，于论道台舌战百家修士，何曾有过这般惶恐？

那时的我，是真的以为，自己的道，能通彻天地。十五岁引气入体，二十岁筑基，百岁结婴，三百岁大乘……太上宗的典籍里，我的名字前总缀着“千年不遇”，就连掌门师尊也常抚须叹道：“子青，你未来的成就，恐非我这凡俗宗门能框住的。”

凡间的香火缭绕，修士的顶礼膜拜，渡劫时九天雷劫为我劈开的飞升之路……那些曾让我以为是“天选”的证明，在此刻的霞车面前，碎得像阳光下的泡沫。

“你去驻守南天门当一名天兵吧。”纱幔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铺首叙，仿佛在指派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的余生职责，就是守护好南天门，日常查验往来神使的令牌，不得有误。”

霞车的鸾铃轻轻响了一声，像是在催促。我却僵在原地，膝盖下的云团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

天兵？

那个在太上宗，连入门弟子都能轻易捏死的角色？

我想起十五岁那年，掌门师尊将刻着“内门大弟子”的玉牌交到我手上，山门内外的师弟师妹们眼中闪烁的崇拜；想起百岁寿宴时，各大道门送来的贺礼堆满了整座山峰，他们尊称我“宁阳仙尊”，说我是“太上宗千年气运的凝结”；想起渡劫那日，天地变色，万仙来观，他们都说，我这般人物，飞升之后定能在神界占据一席之地……

金凤忽然低鸣一声，带着不耐。霞车缓缓转动，似乎要离去。

我猛地抬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五彩光影，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铅块。三百载苦修，一世荣光，到头来，竟只是南天门的一名天兵？

云风吹过，卷起我刚换上的粗布兵服一角，那布料粗糙得硌人，与我曾穿的云锦法袍天差地别。远处，南天门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无数与我一样的天兵列阵而立，他们的脸上，大多带着麻木的平静。

遥想师尊弥留之际，拉着我的手枯槁的手不住颤抖：“子青，太上宗千年基业，以后就靠你了……”我记得自己当时含泪应下，后来的百年里，我收的弟子成了各脉首座，我创下的剑诀成了宗门根基，太上宗的牌匾，在修真界永远挂在最高处。

可现在，我这个“修真界第一”，竟只配看守门户？

过去在修真界太上宗时，宗门优秀的弟子，都是选进内门修炼，只有那些灵根杂驳的弟子，才会被分去做看守山门这样的琐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