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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章 刀山地狱（第1页）

数十根通天般的铜柱笔首矗立在狱场中央，每一根都需十余人合抱，柱身上布满了扭曲的焰纹，像是被烈火啃噬后留下的疤痕。铜柱底部是深不见底的火池，青蓝色的阴火在池底翻涌，时而窜起数丈高的火舌，狠狠舔舐着铜柱的基座，将整根铜柱烧得通体赤红，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变形，远远望去，那些铜柱仿佛是从岩浆里拔地而起的巨兽獠牙。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响猛地划破空气，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循声望去。只见两名青面獠牙的小鬼正架着一个魂体，那魂体的轮廓还能看出生前的华贵——锦袍的残片挂在身上，发髻却早己散乱，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嘴里不断发出凄厉的哀嚎。可小鬼们根本不为所动，一人按住他的肩膀，一人攥住他的脚踝，像是拖拽一件破败的玩偶，强行将他的胸膛按向那根烧得通红的铜柱。

接触的瞬间，青烟猛地从魂体与铜柱贴合的部位窜起，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瞬间浓烈了数倍，甚至盖过了阴火的硫磺味。我清晰地看到，魂体紧贴铜柱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变黑，原本完整的魂体像是被烈火啃咬般，不断有黑色的碎末往下剥落，伴随着的是比刚才更加尖锐的惨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仿佛连魂飞魄散都成了奢望。

“纵火害命，其心可诛。”白无常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与之前在其他狱层的平静不同，他的语调里罕见地带着一丝冷冽的情绪，目光落在不远处另一处受刑的魂体上，“你看那几人，乃是千年前阳间‘灵宝阁纵火案’的主犯。”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三根相邻的铜柱上，各有一名魂体被铁链缚在柱身，他们的境遇比刚才那名魂体更加凄惨——西肢早己碳化，只剩下焦黑的骨架粘连在赤红的铜柱上，可阴火的灼烧与铜柱的高温并未停止，每一次火舌窜起，他们都会发出新一轮的哀嚎，魂体在痛苦中不断扭曲，却被铁链牢牢锁住，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灵宝阁……”我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记忆突然被猛地拽回千年前。那时我还在阳间的太上宗里当圣子，灵宝阁的纵火案曾是全城热议的大事。那是县城里最大的玉器行，老板为人和善，店里的十余名伙计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可一场大火在深夜燃起，火势蔓延得极快，等救火的人赶到时，整座阁楼早己被火海吞没，十余名伙计无一生还。

后来官府追查许久，才查出是一伙盗匪为了盗取阁中珍藏的一尊羊脂玉佛，故意纵火制造混乱，趁乱将玉佛偷走。当时得知真相时，我还曾拍着桌子怒斥这群人的残忍，为那十余名无辜枉死的伙计感到愤慨。可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在冥府的地狱里，亲眼见到这些凶手受刑。

“他们纵火时，可曾想过那些在火海中挣扎的无辜者？”白无常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反问，“阳间的律法或许会迟到，或许会因证据不足让他们暂时逃脱，但冥府的业镜，却能照见每一个魂灵心底的罪孽。”

我望着那些在铜柱上哀嚎的魂体，原本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此刻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不是残忍，而是一种迟来的公正——那些在阳间被烈火吞噬的生命，那些因这场大火而破碎的家庭，终于在这十八层地狱里，等到了属于他们的交代。

火池里的阴火还在翻涌，铜柱上的焦糊味依旧浓烈，可我却不再像刚才那般不适。我看着小鬼们将又一名纵火犯拖向铜柱，听着那熟悉的“滋啦”声与凄厉的惨叫，忽然明白了冥府地狱存在的意义——它不是为了制造恐惧，而是为了给那些在阳间蒙受不公的魂灵，一个迟到却绝不会缺席的公道。

“走吧。”黑无常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他指了指前方更深的黑暗，“后面的狱层，可比这里要厉害得多。”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只是那赤红的铜柱与刺鼻的焦糊味，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七层，刀山地狱

刚踏出铜柱地狱的灼热范围，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脚底往上窜，与之前的灼痛感截然不同，这股冷意像是带着锋芒，刮得皮肤隐隐发疼。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向前方，却见原本平坦的冥土骤然隆起，化作一座巍峨高山，可山身上没有半点泥土草木的痕迹，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朝上竖立的刀刃，在阴火的微弱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远远看去，整座山就像一头披满獠牙的巨兽，正静静蛰伏在黑暗中。

“第七层，刀山地狱。”黑无常的铁链在身前甩了个弧，铁链尖端擦过地面的碎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与前方隐约传来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莫名心悸。我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些刀刃的模样——有的是长达数尺的鬼头刀，刀刃上还沾着早己发黑的血渍；有的是细如牛毛的小针刀，密密麻麻地嵌在山岩缝隙里，稍不注意便会被割开皮肉；还有的是边缘扭曲的锯齿刀，仿佛能轻易将骨头都锯成碎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