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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章 望乡台上望故乡三生石前看因果（第1页）

我的心猛地一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魂体里。这是我跃下斩仙台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也是我心里最深的痛。如果不是我能力不够，没能早些拦住魔族，那些少年就不会死，宗门也不会遭此大难。

“莫要执念。”黑无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为护凡界跃下斩仙台，己是尽了大义，阳间的恩怨对错，自有天道评判，不是你该再牵挂的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我。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己经消失，只剩下高台顶端的青黑岩石和远处的灰雾。心里的执念像是被风吹散了些，再想起阳间的事，虽然还有些怅然，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揪着疼。

“看完了？”白无常问道。

我点点头，转身走下高台。黑无常和白无常还站在原地，见我下来，黑无常收起铁链：“望乡台己过，下一站便是三生石了，到了三生石，就能见着前世种种了。”

我跟着他们转身，再次踏上黄泉路。这一次，再看两旁的彼岸花，竟觉得没那么诡异了。或许是因为放下了阳间的执念，连地府的阴风，似乎都没那么冷了。我的地府游览，还在继续，而前方的路，似乎也比之前明朗了些。

我跟着黑无常与白无常转身，再次踏上黄泉路。这一次，再看两旁的彼岸花，那浓艳如血的花瓣不再像此前那般透着噬人的诡异，反倒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漾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或许是望乡台上那最后一眼，己将阳间的执念尽数放下，曾以为放不下的尘世俗念，都成了眼底最后一抹模糊的光斑，轻轻落在了望乡台的石阶上。连地府里终年不散的阴风，吹在衣襟上，似乎都没那么刺骨了。

脚下的黄泉路渐渐从泥泞变得坚实，前方隐约浮现出一片朦胧的光晕，不同于鬼火的幽冷，那光带着一种沉静的暖意，像极了阳间黎明前，天边泛起的第一缕微光。走在左侧的白无常忽然停下脚步，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摆，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郑重：“前方便是三生石了，过往因果、前世今生，皆在此石上显影。”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光晕深处，立着三块巨大的青石，每一块都足有两人高，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不像寻常镜子那般反射人影，反而透着一种深邃的暗纹，像是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又像是无数文字重叠在一起，细看时却什么都抓不住。最中间的那块石头前，此刻正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看模样像是个年轻女子，她望着石面，肩膀微微颤抖，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却没有溅起半点水花，反倒像水汽般消散了——想来，也是刚过望乡台，来此寻前世因果的魂灵。

黑无常收起了手中的铁链，指尖在腰间的令牌上轻轻敲了敲，提醒道：“看三生石时，心需静，莫要执念于过往的遗憾，也莫要沉溺于曾经的欢愉。前世己是定局，看清楚，是为了放下，而非纠缠。”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最右侧那块无人的青石前。刚一站定，石面上原本模糊的暗纹忽然动了起来，像是有水流在石下涌动，渐渐勾勒出画面。起初是一片朦胧的烟雨，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泛着油亮的光，一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姑娘，正提着竹篮在巷口卖花，篮子里放着刚摘的桃花，粉白的花瓣沾着水珠，鲜活得仿佛能闻到香气。那姑娘的眉眼，竟与皎月的模样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怯生生些，像受惊的小鹿。

画面流转得极快，转眼便到了姑娘的出嫁之日。没有红妆十里，只有一身素色的嫁衣，她坐在简陋的花轿里，手里紧紧攥着一方绣着并蒂莲的手帕，指节泛白。花轿外没有喜庆的唢呐，只有零星的鞭炮声，以及路人低声的议论——“可惜了，好好的姑娘，嫁给一个病秧子”“听说那户人家前些年遭了灾，只剩下一个儿子，还常年卧病在床”。姑娘听到了，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手帕上的并蒂莲，被指尖的汗水浸得有些发皱。

再后来，画面里是姑娘守在病床前的模样。昏黄的油灯下，她一边给躺在床上的男子擦手，一边轻声读着话本，男子脸色苍白，却会在她读到有趣处时，露出一抹极淡的笑。窗外的桃花开了又落，姑娘的布裙从青色换成了蓝色，又换成了灰色，眼角渐渐有了细纹，可她给男子擦手的动作，始终轻柔。首到某一天，男子在她怀中咽了气，她没有哭嚎，只是静静地抱着他，首到天亮，才亲手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裳，将那方早己褪色的并蒂莲手帕，放进了他的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