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一百人伺候,只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怪尴尬的,还是大半夜,一男一女,虽然他可能没把她当女的。
宋云开放下锅,把一旁料理台上准备好的一碗红糖姜汤小甜水往她那面推了推。
她没话找话:“你还挺厉害,会、烫火锅。”
宋云开毫不领情:“我又不是弱智。”
姜近无语,端碗默默喝汤。
宋云开提正事:“你得记点我家庭情况吧?免得去你家说漏嘴。你爸妈也能直接问我,但万一问你一无所知,每回都我抢答,容易穿帮。”
姜近认真点头:“嗯嗯,我知道你家庭情况,刚才杜薇聊天随便说了一点。你妈妈过世了,长辈只剩奶奶,哦还有你爸。其实我爸妈不太会关心别的,应该只会想知道你爸没有再婚,非婚生子也……”
宋云开笑一下,打断道:“杜薇说了我坏话吧?”
姜近把汤碗捧在手里,沉默了几秒,淡声问:“那她说的真么?”
“肯定不真啊,”杜薇说了什么,他用脚趾都能猜到,无非是他家那些狗血残渣,“她很喜欢夸大其词吓唬人。对你说的话对韩璐也说过,你看韩璐就没你这么好骗。”
姜近:“你的意思是,插足了你父母的二房大儿子遭遇绑架撕票,是碰巧。你在美国期间她小儿子也在美国意外身亡,是碰巧。另外她弟弟溺水死亡,也是碰巧。三房的儿子死于入室抢劫,这些都是碰巧。你爸除你以外的男性继承人全死光了,都是碰巧的,对吗?”
他嗤笑:“长在国旗下说什么二房三房呢?三观不正。”
“你在转移话题。”
“你想多了,用不着转移。”宋云开大喇喇地朗声说,“死了就是死了,我爸克子,我没死是我命硬。”
姜近点点头,倒不是他这话有多少说服力,她只是觉得不关自己的事。
她不是宋云开真正的妻子,不需要去探寻枕边人究竟有颗什么心,家族恩怨和她联系没那么紧密,要说到杜薇暗示的别人报复他抵上自己的命,她姜近平时干的工作危险也不少,不多这几根稻草。
至于来自他这方面的危险就更不用担心,自己跟他没有利益之争,连白嫖他房产股权的心都没有,几个月后孑然一身相忘于江湖,哪有那么多闲心可操。
可是再开口,她却说了一句让人猝不及防的话:“那你一定从小很孤独。”
宋云开怔住了。
知道他家事的人寥寥无几,知道后还愿意趟这些浑水的更少,一些朋友被杜薇告知了,对他的态度无非是信与不信、怕与不怕。
但好像从没有人关心过他什么感受。
那多正常,看见一道选择题当然得想答案,谁会去问候出题人过得好不好——除了骂人意义上的。
姜近不正常。
他一瞬间眼泪差点从眼里冒出来,赶紧低下头搅动锅里被煮硬的扇贝,迎着腾起的一团白雾压住鼻酸,口齿含混道:“你他妈有病吧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鸡皮疙瘩给你吓出来。”
“是有点,我肚子疼,”姜近肯定了他的面诊结论,把剩下小半碗糖水放下,飞速扶墙闪退,“站不住了,我去躺会儿。”
宋云开愣一愣,她人影已不见。
直到在北极熊沙发上找到缩得像只红烧大虾的姜近,他才知道她不是生气,是真不舒服。
宋云开一边给她找止疼药,一边嘲笑:“你这样子像辉跃的破电池,上一秒显示电量75%,下一秒电量告急10%。”
姜近听够了风凉话,转个身面朝北极熊:“你能不能有点人性?你说我这是生理痛还是吃螃蟹中毒了?”
“又不是我痛我哪知道。”宋云开找药回来,带了杯温水,给她吃下去,宽慰道,“应该死不了,你命也硬。”
他该不会认为这算什么赞美吧?
姜近冷汗倒流不想跟他讲话,吃了药又虚弱地靠熊卧倒。
“我看你真不行了会送你去医院。”宋云开给人治病的办法很教条,“多喝点热水啊。”
“喝不下,灌一肚子水了。”
男人把杯子放下,原地搓搓手,感觉自己没什么能帮忙的,征询意见:“要不把你抱床上去吧。”
“别,你别折腾我,让我安静地自生自灭就好。”
“那我给你拿个被子。”
这回姜近没拒绝。宋云开很快去而复返,带来被子和差评:“你房间真乱,不太像女的。都没几件东西能乱成那样,你是在用被子造防空洞么?”
“我是个日理万机的女的,哪有时间收拾。”姜近转过身,让他给自己搭被子,视线对上,心里毛毛的,心跳忽然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