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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染 平均(第2页)

林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草席。妹妹的小脸隔着薄薄的席子,轮廓清晰可见。他又摸了摸胸口,那半块粟饼还在,硬得像块石头。

“平均……”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两个字,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不知是自己咬破了嘴唇,还是被风送来的血雾。

那个虬髯的义军头目正挥着刀维持秩序:“都排好队!每人都有份!这是天补平均!”

可没人听他的。饥饿早己吞噬了一切理智,流民们像饿狼一样抢夺着地上的粮食,甚至有人为了一把米互相砍杀起来。林缚看见一个年轻妇人,刚抢了半袋面粉,就被自己的丈夫推倒在地,那男人抢过面粉袋,头也不回地跑了,任凭妇人在地上哭喊。

红旗还在风中猎猎作响,“平均”二字上的血迹被风吹得渐渐发黑,像块凝固的伤疤。

林缚慢慢站起身。怀里的草席越来越沉,妹妹的身体己经彻底僵硬,棱角硌得他肋骨生疼。他看着那些为了几粒米打得头破血流的流民,看着那面被血染红的旗帜,忽然觉得喉咙里干得冒火。

活下去。

一个念头猛地钻进脑海,像颗种子在干裂的土地上破土而出。

他要活下去。哪怕像条野狗一样活着,哪怕要踩着别人的骨头活下去。他不能让小草孤零零地躺在乱葬岗里,他得活着,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义军开始用刺刀逼着流民排队,虽然依旧混乱,但总算有了些秩序。一个义军战士提着木桶,给每个排队的人舀一勺稀粥。那粥稀得能照见人影,里面只有寥寥几粒米,可流民们捧着破碗,喝得像琼浆玉液。

林缚抱紧怀里的草席,踉跄着朝队伍走去。他的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要栽倒在地。有个流民嫌他走得慢,推了他一把,林缚重重地摔在地上,草席散开了,妹妹枯瘦的小脸露了出来。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脸上,有同情,有麻木,更多的是习以为常的漠然。那个推他的流民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往前走了。

林缚慢慢爬起来,重新裹好草席。这一次,他把草席绑在了背上,用最后一点力气系紧。然后他摸了摸胸口,确认那半块粟饼还在,才继续走向队伍。

虬髯的义军头目注意到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他背上的草席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了。当林缚走到木桶前时,那汉子舀了一勺稀粥,倒进他手里的破碗里。

“背着死人,还想活命?”汉子的声音沙哑,却没赶他走。

林缚没说话,只是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稀粥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却也点燃了一点微弱的暖意。他抬起头,看见那面红旗就插在不远处的土坡上,“平均”二字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的光,像两只盯着他的眼睛。

喝完粥,他把空碗递回去,转身走向堆放着少量粮食的牛车。那里己经排起了长队,每个人都能领到一小捧粟米。林缚排在队尾,看着前面的人领了粮食,有的当场就往嘴里塞,有的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揣进怀里。

轮到他时,分发粮食的义军战士看了看他背上的草席,多给了他一把米。“找个地方,把你妹妹葬了吧。”战士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缚接过米,紧紧攥在手里。米粒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疼,却让他清醒了许多。他背着妹妹的尸体,没有再走向乱葬岗,而是跟着流民队伍,朝着义军来时的方向慢慢挪动。

夕阳把红旗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血色的路。林缚踩着那道影子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滚烫的泥土里,却又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定。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是真正的“平均”,还是另一场血腥的杀戮。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怀里那半块带着霉斑的粟饼,为了背上那具渐渐冰冷的身体,也为了那面被鲜血染红的旗帜上,那两个既陌生又刺眼的字。

风又刮起来了,这一次,不再是从炼狱深处吹来的寒风,而是裹挟着尘土与血腥,朝着未知的远方呼啸而去。林缚的身影混在长长的流民队伍里,像一滴水汇入洪流,渺小,却再也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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