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易将我击飞出去,阿莲则挥剑进击,从那些挥舞着的手掌中穿过。
被劈开的手指中看不到血液,只是响起一声又一声孩童的尖叫。
在那诡奇的翅膀中央两个女人几乎面目相贴。
纤细的手指爬上阿莲的腿,用指甲抠着皮肉挪动,拖曳出长长的血迹,直到掐住她的喉咙、刺进左右肩膀。
她想抽身后退,却被无数手掌摁在原地动弹不得。
长剑迸发出一道又一道白光,把陈无惊的身体切割得支离破碎,可她只是歪头看着,眼睛像一块黑色的石头。
“混账!”我想上前救援,却也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两条手臂死死环着双腿,脚下的血液里渐渐浮现小孩儿的脸庞。
整个后院都被不断蔓延的血侵蚀,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不得不面对那些死人的手臂,刀剑也无济于事。
我看着它们把阿莲托举到高处,将浑身衣袍撕得粉碎,只剩下亵衣和绑束伤口的布条。
手指在那藕一般洁白的肌肤上划过,留下粗糙狂乱的红线,仿佛什么躁郁的符文。
阿莲还在挥剑,可是任她剑意滔天,总有更多的手臂前仆后继。
它们似乎是厌倦了无止尽的断裂和坠落,终于齐心协力把阿莲砸在地上。
半空之中臂膀聚集成巨大的尖刺,顶端是苍白锐利的指骨。
阿莲剧烈地呼吸着,手里长剑威势不减。
可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正在消落,丹田中充盈的真气逐渐变得紊乱——那些疯狂摇摆着的手指间分明带着朦胧的紫。
陈无惊从来没有使用过损寰,可此刻那种力量正逐渐显露,满院的邪气中带着某个陌生人的气息。
陈无惊已经被斑驳剑光切割得不具人形,她的手和脸都残缺,却依然大力用一条手臂拍在地上。
半空中手臂组成的尖刺骤然下落,每刺一下都有紫光大盛,每刺一下都有大批手臂化作飞灰脱落。
阿莲奋力抵挡,可真气消融的速度比手臂的崩溃更快。
长剑终于被骨刺拨开,皮肉被刺入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扭动小腿,腘窝被摩擦得血肉模糊。
举起剑来砍,再砍,一条手臂断裂立刻又另一条补上。
在那一瞬间的空隙里我挥剑斩断自己的左腿。
勉力维持住平衡,我单脚跳跃向前,好在经历过锻炼的肉体足够有力,单腿也能支撑躯体。
扑倒在血池中,我挤进挥舞的手臂,去砍那尖锐的骨刺。
但它在半空骤然扭动,重重刺穿我的胸口。
我被钉在地上,顿时张口吐血,再也抬不起手里的剑。
漫天摇摆的手臂退却,只剩下雨点噼噼啪啪。阿莲一手捂着鲜血满溢的小腹,一手捂着我那碎裂的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我艰难地问。
阿莲张了张嘴,唇角溢出一丝血线,面容更显苍白。
陈无惊转身走去,一直回到崩溃的血池中央。她俯身捞起满手鲜红,看着粘稠的血块一点点从指间滑落:“迎吾仙。”
满院的血液都搅动起来,半空流动着紫色的云雾。
陈无惊的脚底血液旋转成漩涡,从中探出一只满是褶皱的手。
一个老妪从那漩涡中手脚并用爬出来,浑身都是粉红色的黏液。
她赤裸,两只乳房干枯瘪皱几乎能垂到肚脐,皮肤上尽是深深浅浅的掌印,或者说她的整副躯体都像是手掌拼凑而成。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老妪仰起头大口呼吸,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口涎在残缺的牙齿之间流淌:“天!你那飨宴,还得给老身留一个位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无惊看着她疯疯癫癫,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你闹够了吗?”
“你怎么说话的?”老妪转过身,她比陈无惊还矮,脊椎像是扭动的蛆:“嗯……是姓陈的。你比你的前辈做的好啊。待我回去,仙家的赏赐少不得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无惊用手指刺进她那下垂的乳房之间。老妪浑浊的眼珠顿时暴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
“为了我陈氏的血。”陈无惊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