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血丝的眼睛一斜,林远杨索性不再攻击陈无惊的手,转而用双脚绊住了她的小腿。
这一下阻挡简洁又有力,使得陈无惊的躲闪慢了一瞬。
长剑没能贯进她的心脏,而是直挺挺穿过了左肩。
我不敢把它拔出来,顶着陈无惊不断地前进,前进。
手和脚都酸麻,我捏紧拳头,重击她的鼻梁,如愿以偿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陈无惊把手指插进我的小臂,竟生生抠住了桡骨。
我痛得浑身颤抖,索性一个头槌把她仰面砸倒,一直摔进后面的厢房。
窗户碎裂,木门摇摇欲坠,烟尘里我看清她的位置,便接着追去。
长剑在她肩上留下一个豁口,血染红了紫色衣裙,可陈无惊仿佛浑然不觉。
她闪身躲开锋刃,手里软剑已经递了出去。
我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几乎能听到钢铁刮擦在骨骼上的声音。
“你怎么就是不愿意去死呢?”陈无惊拨开“停风”,左右撩斩废掉我的膝盖,投来居高临下的眼神。
我只是抬起剑。
但陈无惊大约已经受够了。
门外传来铁鞭破空的声响,她一脚蹬在我的胸口,软剑发出凄厉的风声。
天旋地转之间,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他妈的,这景象陈无忧应该也看过。
“……哎。”黑暗里我听见女人的叹息。
眼皮重的要死,拼了老命也睁不开一条缝。
不过也是,孤零零一颗头哪里来的力气?
位置在变,脖颈下边凉飕飕的地方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温暖的触觉滑过脸颊,视野终于明朗——她撑开了我的眼皮。
“我教公子逆运噬心功的法子,可没让您这么不要命似的天天用。”蓝色裙子的女人把我的脑袋扶回原处,衣摆在废墟里蹭上了许多灰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叹道。
这世界太庞大太神秘了,如今也算有了一身本事,智识却和当初在破庙里时没什么长进,只觉人人都心怀鬼胎事事都另有隐情。
“陈无惊马上就要成功了,公子和林捕头做的还不够。”女人蹲在面前,神色认真。
“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尽力在拖了。”
“公子等待的棺材已经进城了。”她略一歪头,黑眸闪闪发亮。不对,应该是蓝色……她的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来着?
“你怎么知道?”我艰难地问。
女人浅浅一笑:“就和我知道庙里的事一样。”她捅捅我的脸颊:“可惜公子现在赶不到棺材那儿。做个交易怎么样呢?”
“讲。”舌头越来越僵硬。
“不求您眼下就拿什么东西,日后相见,别忘了奴家这个人情便是了。公子点个头,我这就带您离开这儿,就让林捕头先头疼一会儿吧。”
我还能点个蛋的头!
我想骂但是已说不出话来,只好张张鼻孔。
“哼。”女人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把我的脑袋又往下摁了摁,脖颈的断面彼此摩擦发出恶心的声响。她捋起袖子,一掌拍在我的胸口。血从脖颈喷出来,溅了我一头一脸,极短暂地,我再次感受到了那仍在孜孜不倦运转着的丹田。噬心功逆运之势未绝,伤口处迅速生长出短短的肉芽,把我那离家出走的脑袋再度连回身体,骨骼彼此拥挤着复位,几乎与此同时,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涌上来,脑袋里仿佛响起一连串炸雷。
“噬心功这么用的话,公子活不久的哦。”女人站在面前,看着我在地上爬蜒。
“倒是告诉我应该怎么用啊。”我呻吟着抱住脑袋。
“沉冥府不传之秘,我能知道点皮毛,已经很不得了了。”女人耸耸肩:“去问沈延秋啊,她抢来的。如果她不愿说,公子就去找沉冥府的人好了。”
“呃……”我勉强站起身来,感觉自己浑身甚至还凉凉的,真他妈神奇:“我昏——我死过去了多久?”
“不到一刻钟吧。”女人看了一眼外边:“陈无惊放血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一刻钟要死十多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