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深雪并没有醒,只是本能地梦呓,但手脚直往他身上缠抱,这却又不像是热,反而像害冷一样。
卫骞将他脑袋从胸口抬起来,看他脸色潮红,气息微促,心下一个激灵,忙摸了摸他的脸颊和脖颈。这一试不要紧,竟是真的有些低热。
就在他担心是不是没有清理干净而发烧了的时候,亓深雪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腰:“痒……”
“不要挠,我帮你看看。”卫骞握住他的手,隔着寝衣摸到他说痒的地方,觉得手感好像是有点奇异。他越摸越觉得不对劲,便悄悄撩开衣物看了一眼。
只见他后腰往下一点的地方突然红了一大片,隐约有奇怪的癣纹,摸了摸手感有点硬,很像朔北孩童常患的皮癣。
朔北人因为常年接触牛羊,而牛羊身上许多都带着小虫子和脏东西,娇嫩一点的小孩子一不小心就会被这些脏东西传上,然后生出一大片癣,时间久了不用药,这些癣还会开裂蜕皮,当地人有的叫它蛇鳞病。
卫骞以为是自己去羊圈传回来了什么脏东西给他,赶紧仔细凑近观察了一会。
越看越像,卫骞吓得坐了起来,忙披上衣服去找了趟盛岚。
盛岚正在她院子里捣药,见卫骞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便猜到大概是亓深雪又出了什么问题:“小亓公子又病了?”
卫骞说不清楚,只能将见到的跟她形容了一下,盛岚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只好洗了洗手跟他一块回去看看。
两人回到卧房的时候,亓深雪眉头紧蹙,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游离,睫毛颤-抖着直哼哼“很热”,云吞正在床边照看他,也以为他是发烧,所以一直往他身上盖被子。
盛岚过去一看状况,便赶紧叫云吞将被子撤去:“别闹了,这捂得满头是汗,怎么可能是发烧?”
她坐下来把了亓深雪的脉,也没看出什么,只是脉搏有点快,也不像是风寒风热的症状。见亓深雪躁动不宁,便先从药箱拿出了一个药瓶给亓深雪闻了闻,里面是用一些芳香清凉的药物制成的香露,有清心安神之效。
大概是药物起了作用,亓深雪安静了一会。
盛岚找不出他感到热的缘由,只好暂且将脉象放到一边,去查看卫骞说的起癣的地方。
谁想到这癣也很奇特,虽然有点像朔北人说的蛇鳞病,但这种病是皮肤表面起癣溃烂,导致一小块一小块地脱皮,所以才像蛇鳞。但亓深雪这个更像是皮肤下面浮现出的,怎么瞧也不是蛇鳞病。
真是怪了,盛岚搜刮尽脑海里所有医书,也没有找到任何一种病癣和它相似。
云吞担忧地跟着看了一眼,突然惊呼:“这个癣少爷之前就有过。那次还叫宫里的太医过来看了,以为是湿癣,涂了两天药膏就消了,我就没当回事……怎么又起了!”
盛岚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好几个月了,好像是……”云吞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就是上次少爷和将军同房之后没多长时间!”
盛岚立刻回头看向卫骞:“你和他……昨晚?”
卫骞尴尬地“嗯”了一声:“……我很小心的,他也没有受伤,这红癣是刚刚才起的。”
盛岚一边观察红癣一边问道:“事后弄干净了没有?”
“洗是洗了,但不是用浴桶洗的。”当着年轻姑娘的面,卫骞还是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为难道,“端了热水帮他擦了身体,我用热手巾擦了好几遍的……至于干不干净,我也……”
那时候亓深雪已经睡熟了,卫骞不舍得弄醒他,所以没有仔细检查太里面的地方。
盛岚将带来的几种治癣病的药膏,在亓深雪起癣的地方分成几个区域分别试了试,观察了一会都没有什么效果。
只能先留下一点清心安神的药,让煎好药后加在汤水里喂亓深雪吃下。
“我得回去查查医书,也许是某种不常见的癣病。”盛岚道,“还有他不是发烧,别再给他捂被子了,会把人捂坏的。他要是再喊热,稍稍给他扇扇风就行。”
其余的,这会儿她也看不出什么病根来了……
难道真如云吞说的,这病和与卫骞亲近有关?她警告地瞪了卫骞一眼,“我找到病因之前,你别再与他亲近了!”
卫骞哪还敢,连连点头保证。
云吞送盛岚出去,顺便去抓药煎药。
卫骞心情复杂地坐在床边看着亓深雪,见他额头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便去取了把扇子,轻轻地帮他打着风。大概是燥热缓解了一些,也可能是刚才人多吵到他了,亓深雪没多会就自己慢慢转醒。
“嗯,舅舅。”亓深雪鼻子里带点瓮声,一睁开眼就看到卫骞满面愁容的表情,“发生什么事了?”
卫骞把他扶起来,喂他喝了点水润嗓子:“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