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女却摇了摇头:“不,我觉得父君说得有些道理。”
虽然看似荒谬很难做到,但若是赌对了,永嘉就会替嫁远去乌国,永徽估计也不会再回来。而且,时间拖得越长皇帝越不好追究,可能最终顺水推舟,说永嘉患水疮去世。
三皇女打了个寒噤。若是这样,那便万无一失。
“那我们怎么办?”皇贵君无力地问女儿,他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自己。
“我们做两手打算。母皇那边让她继续在城中搜查,若我们的猜想是真的,永嘉与永徽是否调换身份,只需要让人在路上拦截和亲队伍,确认和亲的究竟是谁。”
皇贵君苦笑:“说起来容易,可谁能去做这样的事呢?我们动用不了皇家的军马,普通百姓若是敢拦和亲队伍,那更是死路一条。”
况且,谁能认出永徽帝卿和永嘉帝卿的不同?
“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做这件事。”三皇女轻声说。
“谁?”
三皇女吐出了那个名字:“裴令望。”
皇贵君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三皇女有些发愣。
啊,裴令望吗?从益州赶去郢州,若是脚程快些,倒是能赶在和亲的队伍出梁国边界前拦下。而且她的身份也很合适,作为曾经的皇女伴读,又是大梁的兵将,就是要送和亲的帝卿一段路程也没人能说什么。
只是……
“怎好叫她惹麻烦上身?先不提她现在身有残缺,需要安定,就是当时她身陷囹圄时,我们也没能帮她什么……”皇贵君低声说着,他的脑海中浮现那个女孩子倔强挺拔的身影,皇女们学武都会躲懒,只有她风雨无阻,浑身伤痕也不喊一句疼。
她被人检举勾结外敌,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即使皇帝相信,还迁怒于他们,他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一点都没能帮到她,还是靠她自己洗清了冤屈,现在他们这边出了事,却想让她替他们奔走……
“父君,我们先前一直瞒着您,其实我们和裴令望一直有联络。外祖母的票号一直有帮
我们传递消息,永嘉也给她寄过伤药。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定会想办法帮我们的,我们不告诉她,才是与她生分了。“三皇女向皇贵君坦白了她们之前做的事,但并没有告诉他裴令望并不在益州,也没有残缺。因为她其实也并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这毕竟是欺君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使是父君,也不能全部告知。
三皇女算过,即使裴令望在青山县,只要传消息的人速度快,她也能快速追上和亲的队伍。
皇贵君听三皇女说完,瞪着眼睛柳眉倒竖:“原来你们一直有联络!合着你们一起瞒着我啊!”他伸手点了下三皇女的额头,鼻子有些发酸。
若是这样,那还说得过去。
他的女儿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所以,天不辜负。
“父君先别教训我了,若您也觉得可行,那我就继续请票号的人递消息了。”三皇女摸了摸额头,朝皇贵君笑了下:“这件事越快做越好,我先去给裴令望写信了?”
“等等。”皇贵君走进自己的寝殿中,翻出了什么,走出来交给了三皇女。
三皇女触到温润的凉意,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传消息的时候,将这枚玉佩也带上吧,这个可以动用郑家最好的人手,走传递消息最快的路子。”皇贵君对三皇女笑了笑:“越快越好,不是吗?”
三皇女用力握住玉佩:“父君放心,我们会把永嘉平安带回来。”
皇贵君点了点头,又对她说了句:“你在信里,替我向她问声好。”
三皇女一愣,随机对父君扬起一个笑来:“好。”
望着女儿匆匆离去,侍从们重新进入殿内各司其职,好像三皇女从未来过一般。皇贵君想起了什么,让贴身侍从给宫侍元宝送了些好东西去。
他知道方才在廊边拐角处,元宝看到了他。但她却没有声张,反而替他遮掩,他得记这份情。
做好了这件事,皇贵君一边任由侍从服侍他就寝,一边心中默默算着时间。
九月初三,永嘉被带离围场,同日皇帝遇刺,为了彻查行刺的事情,连初四永徽帝卿和亲都没有出面,一直到初五才回宫。
而今日,已经是初六了。
皇贵君沐浴熏香完毕,虔诚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他的永嘉现在在何处,上天保佑,让永嘉和裴令望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京。
“他们都离京了吧?有没有人发现?”君后的寝殿内,君后倚靠在美人榻上,摆弄着身上盖着的毯子的流苏,一边问着跪在地上的小侍。
“回君后的话,两位帝卿都离京了,没有被人发现,即使派人在京中搜查也查不出来的。张婆子已经带着永嘉帝卿跟在和亲队伍的后面了。只要行进至郢州,我们就能制造骚乱趁机调换帝卿。”小侍低着头向君后回话,声音还有些颤抖。
他也不愿参与这样的事情中,他清楚地知道,事成之后自己的下场只有一死。但君后着人给他的幼妹治病,还许诺让她做服侍太女这样的好差事,即使知道前路万死,他也心甘情愿供君后驱策。
“嗯,做得很好。等这件事成了,本宫会好好奖赏你的家人。不过。你们做事可要干净些。永徽帝卿和亲,永嘉帝卿病死,本宫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帝卿出现在京城中。”君后笑着说出这番话,却让小侍觉得寒意森森。他磕了个头,应了下来。
这时,鹊翎刚好回来,君后让那个小侍退下,迫不及待地问鹊翎:“陛下喝了汤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