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弱肉之问
“呵,囚牢?”
背后冒出的男声,吓了杨洁一跳,一头撞上窗框。她深吸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混着腐朽味钻入鼻腔,努力压住心悸的感觉,转身一看,忍不住吃惊了。
这人真是计先生?
变化也太大了!他眼中红血丝和眼边黑眼圈全不见了,头戴黑色飘巾,身穿白色交领浅青道袍,整个人看着年轻了许多。
最奇怪的是,他神情平静从容,气质儒雅,与昨夜判若两人。
若不是他的长相气味没变,只是换了身装束,她还真还无法把眼前的中年文士和昨晚的那个暴躁易怒的魔头联系起来。
心下惊疑不定,他这般模样,反倒让她更警惕了。
她只好佯装抱怨试探:“你这人真是的。无声无息就出现了。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计先生用檀香折扇轻点窗纸破洞,浅黄色的扇骨与雕花窗棂相击发出脆响,一字一句慢慢道:“我看你,胆子挺大。”用冷冽的目光逼视她,“劝你——趁早歇了那些打算。”
杨洁故意不接茬,径自走到方桌前,拿起青花粗瓷茶杯凑到眼前细看,“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被你们这些人抓住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瞧见杯底一圈黄色茶渍,她有些嫌弃地放下,似随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镇上一间普通客栈,器物简陋,大小姐你自然用不惯了。”计先生阴阳怪气接道。
他走到桌边坐在灯挂椅上,就用她刚放下的那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慢慢喝下。
杨洁跟着坐下,忍不住讥刺他:“我房里的茶,你也敢喝?”
“呵,这里也有毒菌?”计先生气定神闲地继续喝茶,“我让人给你上药尽心照顾,你倒是一点不领情。”
听了这话,杨洁不由想起刚刚那中年妇女。她指桑骂槐道:“哼,那人也不知你从哪个腌臜地方找来的!一身浓香也掩不住的浊气。往日里,这等人哪里近得了我身?“
他闻言放下茶杯,淡淡说道:“你若恼她,回头我便把人替你‘处理’了。”
“处理”,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装得再好,骨子里还是草菅人命的性子!
她吓得赶紧否认:“胡说!我哪有那个意思!只是嫌她身上那股脂粉气浊臭难闻罢了。”
计先生见状笑了,“你如今啊,也别抱怨这些了。再不济,这里总比荒郊野外的渔家小院强多了吧?”
“我看分别也不大,”杨洁语气萧索地回道,“不都是阶下囚?”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计先生没好气地刮她一眼,冷冷威胁,
“你知道俘虏,该是什么待遇?”
杨洁不吭声,状似低头认错,心思却百转盘算对策。
计先生话说得狠,目光扫过她干得起皮的嘴唇,却吩咐门外候着的中年女人:“珍娘,去沏一壶好茶端进来。”
等那女人应声,他强调,“茶具弄干净一点。”
听了这番话,杨洁立即抬头,仔细打量他神色。
计先生哂笑:“你就别指望家里了。我使人打听过,这两日压根没听说什么富贵人家寻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