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眼耳朵上轻轻扇动的红影,双手紧扣着青砖缝,目光四处游移。
正看着,他蓝袍广袖微动,动作快若电光,在她眼中烙下一道残影。
一阵疾风莫名刮过,余风让她的脸皮生疼。
发丝被无形气刃削断数根。
身后紧跟着“啪啦——”震天响。
火星和草木灰带着热量从后方扑来,还混着几朵焦黄的大青褶伞。
她像只受惊的野兔,猛地弓起脊背,手脚并用向前急窜。
指尖在地面上刮出细响,发丝凌乱地扫过脸颊,却连回头张望的勇气都没有。
等后方没动静了,她才喘气停下,转身望去,惊讶得张口结舌——老槐树只剩半截立着了!
四周一片死寂,连原本微弱的蝉鸣也戛然而止。
树干被一下劈开,切口很光滑。
刀风掠过处,满地槐叶瞬息间碎成齑粉,与树干裂痕一同映出死亡的森冷。
她回身仰望。计先生按了按太阳穴,刀已入鞘,好似从未出刃:“蠢货,聒噪个甚?”
“计先生饶命啊!”老大老三异口同声求饶,五体投地拜下。
他们身子抖得像筛糠,怕得跟要丧命一样。
老二也慌神了,满脸肉痛地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枚明珠,跪行几步上前,将明珠高高捧过头顶。
杨洁没想到他还真拿到了明珠。刚才她明明对着火抛的。
啧啧,这人衣摆上的焦痕尚冒着青烟。
老二死死盯着掌中明珠,牙关紧咬。
方才他拼着衣袍燃火,浑然不顾手背燎起一串水泡,才从阴燃的断枝间抢出这枚珍宝。
未料转眼竟要献出,心头恨不能将那两个惹祸的蠢货踹进江里喂鱼!
但他更怕老大事后算账。
想到这,他忍不住留恋地抚摸着明珠,莹润珠身散发动人蓝光,轻转间更是流光溢彩。
老大和老三面色惊惧交加,不明白兄弟哪来的宝贝。但是,他们的目光也不由被明珠吸引,很快变得痴迷。
杨洁移开视线。
三片槐叶随风摇曳,在计先生靴底临空碾过的瞬间,簌簌化作青烟。
眼前一花,人已至身前。
皮肉焦灼的煳味,混着他衣襟上茉莉与尸臭的诡异气息,扑面袭来。
这味道太熟悉了,让她脑中瞬间闪过解剖课上福尔马林浸泡的大体老师。
于是她看向计先生时,目光便不由自主染上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悚然。
计先生此时完全无视她,一把抢过明珠,用指节细细摩挲。
珠子的蓝光幽幽映在他眼底,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他看着跪着的三人,语气缓和下来,“若不念着你们杀‘水上漂’的功绩,真该跟那棵树一样,一刀毙了你们。”
三人一听忙磕头,感激流涕的样子。
“这人真无情,气怒了连自己手下都杀?”杨洁腹诽。
她用余光丈量树桩直径——约23厘米,恰似解剖室的不锈钢标本罐。
年轮断面泛着解剖图谱标注般的炭化分层,最外层如同溃烂的坏死组织。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她按住狂跳的胸口,冷汗浸透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