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前脚刚走,一辆救护车便呼啸着停在了急诊门口。修理只来得及拍了拍向风的肩膀,就急匆匆跑了过去。
十六岁花季少女,不知从哪里弄来大量安眠药,一次性吞了下去。
经过紧张的抢救,孩子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修理将那封皱得不成样子的遗书,交给了抢救室门外那位跪地哀求的母亲。
他相信,无论那封信里写了什么,都足以让这对父母的心,彻底破碎。
换好衣服,修理走出急诊大楼,在夜色中点了一根烟。有那么两三分钟,他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任由疲惫的身体在尼古丁的作用下缓过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给张小龙回微信,说谢谢,还有抱歉,刚才一直在忙。
对方几乎秒回。
“辛苦了。”张小龙说。
接着又发来一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修理盯着屏幕,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虽然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修理不是没有经历过暧昧的情愫。偶尔从张小龙眼中流露出来的探究的目光,他也并非毫无察觉。
对方的示好里,是否包含着除了友情之外的其他什么,修理并不确定。
不能给予的东西,他宁愿和对方早早说明;可万一,只是自己多想了呢?
“修医生。”
有人叫他。
修理抬起头。吾名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提着一只“汪福”的纸袋。
“你怎么来了?”修理几乎要在今晚第三次问出这句话,然而,他只是收起手机,走到垃圾桶边,摁灭了烟头。
吾名走向他:“我给你带了蛋糕。”
“你什么时候来的?”修理问。
“我以为……你会早点下班。”
牛皮纸袋的底部,被水浸湿了一大片,软塌塌地有些变形。修理不知道吾名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没有给他发微信,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只是提着一个装着蛋糕的袋子,任冰块融化,默默地等他。
“吃饭了吗?”修理又问。
吾名看着他,迟疑地摇了摇头。
已经晚上十点了。修理在脑子里将附近还开着的、能填饱肚子的地方迅速过了一遍。疲惫的肠胃不想要太多,只需一碗热汤的抚慰。
他决定带吾名去自己大学时便常去的一家小面馆。那家店通常会开到十点半。
“还有力气跑步吗?”修理笑着问。
吾名有一瞬的疑惑,但很快明白过来,快步跟上了他。
当他们小跑着赶到面馆,老板却正在收拾桌椅,对着气喘吁吁的老顾客抱歉地笑道:“今天的面卖完啦。”
修理与吾名对视一眼,都笑了。
“要不……去我家?”修理提议道。
吾名没有拒绝。
回到家,修理让吾名先换鞋,自己提着纸袋进了厨房。
袋子里有四块不同口味的奶油蛋糕,分明装在透明的小盒里。可惜奶油早已融化,流到了盒子底部。
修理一股脑将它们塞进冰箱冷冻室,又将纸袋折起,和融化的冰袋一起扔进垃圾桶。
冰箱里有番茄和鸡蛋。他系上围裙,动作很利落。切番茄、打鸡蛋、下油锅,一气呵成。
“你经常自己做饭?”吾名不知何时倚在了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