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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2页）

修理趁机拿出一包纸巾，先抽出一张递给吾名，又抽出一张，给“奥特曼”擦脸。

不到一分钟，向风小跑着回来。

“来，快擦擦。”他将一张一次性毛巾递给吾名。

吾名接过，道了谢。

小小的生日派对，有蛋糕，有气球，还有“奥特曼”，这对病床上的孩子来说，似乎就足够了。

修理、向风、吾名，逗逗的父母，还有护士小姐姐，一起围在病床边，给孩子唱了一曲《祝你生日快乐》。

逗逗微笑着，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吹灭了插在蛋糕上的八根蜡烛。

“许愿了吗？”向风问。

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要快点好起来，不让妈妈担心……妈妈总是因为逗逗哭，逗逗不喜欢。妈妈笑起来最好看了。”

切完蛋糕，修理悄悄退出病房。走廊尽头，那位头发花白、沉默寡言的父亲，正独自站在玻璃窗前，双肩微微颤抖。

修理的目光静静落在他身上。他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在这样的时刻，修理知道，任何语言，都显得太苍白。

察觉有人走近，修理匆匆别过脸，用手抹了抹眼角。

他以为是向风，但那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他身后，耐心地等着。

修理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吾名端着一只小纸碟，上面放着一牙蛋糕，依稀能看见大半个“光”字。

“这是孩子特意留给你的。”吾名轻声说。

一阵酸胀涌上鼻腔。修理没敢抬头，只是定定看着那个残缺的“光”。

吾名就那样等着，用身体为他遮住了走廊里来往的视线。

待情绪稍微平复，修理勉强牵起嘴角，对吾名挤出一个感激的笑。

吾名注视着他：“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

修理垂下眼。嘴角仿佛失去力气，慢慢落了下来。

吾名将纸碟放在修理手上，转身走回病房。

修理听见他低声问了向风几个问题，全是关于孩子的病情。那些问题，暴露出他对神经病学一窍不通，但修理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地试着理解。

吾名说“没什么东西”，修理没想到竟是如此字面意义上的“没什么”。

一只黑色背包，几件衣服、一部手机、一条充电线、一把印着酒店名称的一次性牙刷和剃须刀，便是这人所有的“家当”。

正好今天休息，离开医院后，修理索性带吾名去了超市。

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人不多，有些冷清。修理推着购物车，吾名跟在后面，两人走走停停，几乎把每一排货架都逛了个遍。

吾名此刻的样子，让修理想起了自己大学报到那天。也是在这家超市，母亲陪着他，一件件地挑选生活用品。

九月的南方，烈日灼人。一大早，带着沉重的行李，母亲坚持陪他，赶车、奔波。到宿舍打扫完卫生，简单收拾了一下，她又立刻拉着他步行到学校附近这家最大的超市，帮他采购缺少的东西。

患病多年，母亲的体重始终只有八十多斤。可就是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独自抚养他长大，凡事亲力亲为，从未对他说过一个“累”字。

帮儿子安顿好一切后，她坐上公交车，辗转返回两百公里外，那个她即将独自一人生活的家。

公交车启动的瞬间，仍立定在站台的修理，看见坐在后排车窗边的母亲，匆匆用手背擦了下眼睛，然后，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车开了。

经过冷冻食品区时，修理通常都会快步走过。可今天，当他推着购物车目不斜视地经过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冷冻柜时，却发现吾名停下了脚步。

吾名盯着那些速冻食品，馒头、点心、饺子、汤圆……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各式各样的包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