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离张家那些人远些。”
“那张叔张婶可厉害着,下回啊,可不一定这么简单了。”
刘氏的声音从灶屋内响起。虞卿连连点头,心下却还是想着昨日的事。
她又说:“你爹这些天白日都不知去了哪。”
“谁知道呢。”虞卿耸耸肩。
希望是死了吧。
他这两日都没去卖猪肉,早不见人晚不见鬼,倒真希望他是死了。
夜里刘氏打算煮红薯粥,吩咐虞卿去淘米。
虞卿掀开米缸,探手进缸里用葫芦瓢舀了舀,甚都没得。她心下猜想或许是将近见底了,是以把米缸倾斜对光一瞧。
——缸底只剩余寥寥几粒碎米。
虞家的地是虞老头夫妇在种,家里没了米一贯是墟日在集市上买,若是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到邻舍家先换着吃。
刘氏那头正削着芋头,头也没抬,“没了就在墙柜上拿钱去梁大婶家先换些。”
“哦。”
虞卿应了声。
她搬了张椅子到墙柜下,拿出匣子打开一瞧。
嘿,空空如也。
里头作日常开销用的铜板全没了。
“娘,钱没了。”她转头朝灶屋的方向喊。
“怎么可能。”刘氏不信,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便大步越过门槛步入堂屋来。
从虞卿手里空落落的匣子后,刘氏不住皱紧了眉梢,继而不信邪地在墙柜杂七杂八的物件里翻了又翻。确定是一个子儿都没有后,神色微微沉了下来。
但很快她就敛去面上的神色,转而走向最角落平日堆放杂物用的房间,“没事,娘那还有些。”
虞卿跳下椅子跟去,入屋见她弯身从床板底下摸出个蒙了灰的粗陶罐。一面吹去表面的灰尘,一面道:“娘平日里也攒了些钱,先拿去换米。”
可是罐子很轻,晃一晃,没有铜钱碰撞的声响。刘氏脸色变了,急忙将陶罐倒扣过来。
里头同样空空荡荡。
所有钱都不翼而飞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村落阒寂的夜里,更夫嘹亮的嗓音在间格外明晰。
四更天的梆子声在屋舍外响起之时,虞山树才拎着酒坛踉踉跄跄地晃进来,随门扇开合一并带入屋舍来的,是熏天刺鼻的酒气。刘氏早早坐在了堂屋门口,在虞山树步近时才徐徐抬起头,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刀刃般割破寂寥的夜色:“钱呢?”
虞山树略过了,没有理会刘氏的质问。
左脚跨过堂屋门槛一步,刘氏又拦在跟前,“钱呢!钱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