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过下属。”
“……哦。”乐摹默默把头转了回去:“那还是你更专业。”
季寻轻轻点头:“谢谢认可。”
乐摹背着他撇了撇嘴,放下镜子,那一小粒金子还躺在他手心。“这颗金耳钉在云宫那个珠宝镶墙的地方没人注意的到,但到了荒漠一样的麦乡,那真是非常显眼了。”
马上就要入夜,屋子里昏昏沉沉的,年轻人穿着白晃晃的外套,纯黑的衬衫比黄昏的阴影还要深,番红色的头发在后脑挽了一下,刺眼醒目。
“为什么是你们?”
“啊?”乐摹不明所以。
“没有人想揽这个烂摊子的吧。”季寻海蓝色眼睛里凝聚着一股阴郁,“这么大的灾荒,不派遣更高级别的司命,只派一个副官,想一想就应该知道,没人愿意趟这趟浑水,除了你。”
“唉?你这个外族人猜的还蛮准的。”乐摹转过头,重新打量着他。
红发蓝眸。
乐摹打量着他,年轻人的五官线条干净利索,简单又英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就像压在箱子底的衣服,因为主人有洁癖所以被翻出来时还带着陈旧的肥皂味。
这小子比自己还像天国人。
不是如今的天国,是曾经的天国。
更准确的说,白银时代的天国人。
那是被淘汰的年代。自从他们和蓝国的关系缓和下来,风尚改观,流行演替,如今的人更喜欢极富色彩冲击的搭配,很少见这种简约朴素的衣裳了。
猛的看见,任谁都会忍不住怀念,稍微恢复一点从前的记忆,这就是季寻的目的了。
是个守旧的人吗?乐摹默默想,他可是很不喜欢守旧的人。
看穿了他心思似的,季寻摊开手原地转了一圈,朝乐摹展示自己的衣着打扮:“我在镜都住过一段时间,对天国白银时代的风尚特别感兴趣,做过不少功课,是不是很像?”
“一模一样啊。”乐摹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认真的问:“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你很赶时间?”
“当然,我赶着去赈灾。”乐摹猛的站起身,不知何时,这间屋子里已经被强烈的冲击气流包围,橙红色的暗光在昏暗的阴影里穿梭,房间里的温度也猛然上升到诡异的地步。
“所以你最好别跟我浪费时间。”乐摹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意外的摸到了他肩膀下坚硬的金属圆环,惊愕不已。
这种卡在关节处的金属环,是用来固定四肢,勉强支撑不会让身体散架的零件。
这个人,是个残疾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季寻神色温和,在乐摹的默许下,问:“都说蛇蝎总是一起行动,那么现在你站在这里,那兰可呢?”
乐摹沉默了一下,接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个问题你可以留着,兴许有机会,让你亲自问问她的。”
“不要。”季寻摇摇头:“天国外交官恨蓝国人入骨,人人皆知,她会活剐了我吧?而且,我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因为想抓我的不是她,也不是你。”
乐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又笑了,他的笑容仿佛带有模式的,带着礼貌又疏远的友善,与其说那是种情绪,不如说只是单纯的“表情”。
真熟悉啊,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
熟悉的几乎诡异了,仿佛每天都在经历,乐摹是真的好奇了,这个年轻人身上这种熟悉的气息,到底是谁。
季寻后退几步:“是伊骨美才对吧?”
“既然知道,还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