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阑琛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无意识地收紧,手帕在他掌心越攥越紧。
后来黎阑琛回到家中,洪冕对他离家出走的行为怒不可遏,在听到了有人想要绑架他的事情后,更是当即给了黎阑琛一巴掌。
“明天一早,司机会送你去机场。”洪冕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黎阑琛最后的希望。
“我不走。”黎阑琛震惊地抬头,声音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走!”
黎阑琛眼里满是倔强和不甘,他的脸颊还红肿着,嘴角微微渗出一丝血迹,但他顾不上这些。一想到母亲现在还被囚禁在那间小阁楼,黎阑琛就恨不得冲上前将眼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洪冕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往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黎阑琛,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
“她是我母亲!”黎阑琛突然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通红,“你凭什么关着她?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洪冕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黎阑琛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他很快站稳,死死地盯着洪冕,眼神里没有一丝退缩。
“你懂什么?”洪冕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以为她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你以为她还能照顾你?”
黎阑琛的声音嘶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是你关了她这么多年,是你让她变成这样的!”
洪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转过身,背对着黎阑琛,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够了,我不想再看你胡闹。也不用等明天了,现在你就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就这样,十岁的黎阑琛连一件像样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匆匆塞上飞机。
舷窗外云层翻涌。黎阑琛摩挲着手帕上发硬的血迹,突然想起还没告诉小泥巴自己的名字,自己也不知道小泥巴的。
异国他乡的日子,孤独得像一场漫长的寒冬,除了母亲赠予他的那枚玉坠,就只有那条手帕,像是他唯二能抓住的温暖,陪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晚。
他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学会了很多东西,如何周旋于豺狼之间,如何将刀刃藏在微笑背后,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正在谈判桌上。
电话那头的桐姨小心翼翼地说着节哀,而他只是平静地挂断,继续签完那份能给洪冕生死一击的合同。直到走出会议室,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国外流放十二年,母亲黎芝樱去世,黎阑琛得以回国,却仍未能和母亲说最后一句话、见最后一面。
黎阑琛心中愤懑,十二年间,他并非无所事事,他找到了母亲的母家,连同他们以雷霆手段夺下了父亲手中黎氏的控股权,彻底架空洪冕。
站稳脚跟后,他曾派人回高家村找过小泥巴,可时间隔得太久,加上高家村早已拆迁,自己连一张照片都没有,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黎阑琛站在窗前,手里攥着那条已经泛黄的手帕,心里隐隐发涩。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见那个小孩了。
直到现在,黎阑琛坐在顾阳的病床前,握着他冰凉的手,指节微凸,线条凌厉,冷白的皮肤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关节处还有淡淡的粉晕。
这双手替他包扎过、也给过自己拥抱……
黎阑琛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顾阳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黎阑琛低下头,轻声道,“小阳,快点好起来吧,我还有很多故事想讲给你听。”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顾阳的手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舍,“你不想知道,小时候信誓旦旦说要去找的大哥哥,现在在哪里吗?”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顾阳的手背上,闭上眼睛。
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黎阑琛又回到那个清晨,顾阳站在警察局门口,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黎阑琛声音低哑而温柔,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似的。
“等你醒了,我再讲一遍给你听,好不好?”
病房里无人回答,黎阑琛轻叹一声,将顾阳的手放回床边。
夜风拂过,掀开了过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