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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第1页）

黎阑琛嗤笑一声，转动钥匙，引擎顿时爆出轰鸣，轮胎碾过地上的枯叶，像是压抑的怒意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拒绝黎氏的offer？放着几十万的年薪不要，跑去陪顾阳吃苦？

回到办公室，黎阑琛盯着桌上高漾的照片，“有情饮水饱？”他低笑，唇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暗得骇人。

不是说好了长大要来找我么？结果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把你勾走？

方才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闪回，高漾望向顾阳时眼里藏不住的炽热，而顾阳却明显在躲。

黎阑琛忽然笑了，眼底浮起一层算计。

既然高漾喜欢的是一个根本不会回应他的人，那事情反倒简单了。先把顾阳弄到手，让高漾彻底死心。等那小子心灰意冷的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甩了顾阳。到头来，这人还得乖乖回到我这儿。

黎阑琛喉结滚动，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啧，有意思。”

翌日。

黎阑琛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敲门声响起时，他头也没抬。

“黎总。”

黎阑琛的耳膜被这声音轻轻挠了一下，音色清冽，尾音却带着颤，看来说话的人有些紧张。黎阑琛在心里评价道。

“进。”

来人迈着步子进来，黎阑琛抬眼看见顾阳。这人换了身干净衣服，只不过看着比那日在冻库里时的身体更显单薄。

也许是在冷库连着待了好几天的原因，此刻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冻得，脸上依旧有淡淡的红晕。

顾阳整个人都透着股寒气，像是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但依然挺直腰杆。

黎阑琛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幼时在母亲住的小阁楼里见她养的那盆铃兰，那花茎虽弯折得厉害，却始终倔强地昂着头，不肯真得弯进泥里。

“坐”。黎阑琛用钢笔点了点对面的椅子，将合同推过去。顾阳上前接过合同，还包着手帕的手出现在黎阑琛眼前。

黎阑琛定眼一看，上面绣的太阳和十八年前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珍藏的那块手帕早已泛黄、如果不是确信那块手帕被自己好好地放在书房，黎阑琛几乎都要以为这块手帕是小泥巴当年替他包扎用的。

“这手帕哪儿来的？”

顾阳没想到黎阑琛会突然问这个，有些诧异，但觉得不回答又不太礼貌，只能开口解释道，“我朋友送的。”

“是谁？”黎阑琛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迫，于是调整了下语气，“看着还……挺有创意。”

对于黎阑琛的追问，顾阳明显有些错愕，但黎阑琛一直看着他，顾阳支支吾吾地说出了高漾的名字。黎阑琛闻言微微仰头，他心下有些激动，不会有错，高漾真是他的小泥巴。

顾阳注意到黎阑琛的脸色从他说出高漾名字那一刻起就带着一股淡淡的喜悦，还特意清了一下嗓子，平复自己的情绪，抬手示意自己翻阅刚才拿到的文件。

而顾阳翻看了几页之后确定这是一份劳务合同，指尖在合同封面上停留了三秒，纸张特有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黎总，这是什么意思？”

黎阑琛靠在真皮座椅里，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左手把玩着一支万宝龙钢笔。

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黎阑琛坐在椅上背对着光，顾阳站着，不得不接受射进来的刺眼锋芒。

黎阑琛欣赏着顾阳紧绷的下颌线，那戒备的姿态真是和高漾如出一辙。

“字面意思。”黎阑琛向前倾身，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线，“陈达的事，你们做得不错。”

举报舒锐科药这件事在整个医疗行业都闹得沸沸扬扬，被封杀、四处碰壁，顾阳都经历过了，他甚至在举报前就想到了更坏的结果，但唯独没想到现在等着他的是一纸聘书。

顾阳把合同推回桌面，他想不明白这人的用意，斟酌着用词，“黎总是打算用这种方式堵我的嘴？”

钢笔突然停在黎阑琛虎口处，笔帽折射的冷光在顾阳脸上划过一道弧线。

黎阑琛浅笑，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明明嘴里说着挑衅的话，却像是自己受了惊吓，不敢抬头看他，说完就急急垂下视线，仿佛多看自己一秒都会被吃掉。

顾阳看着黎阑琛起身绕过办公桌的动作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因为坐着的姿势无路可退，等到他反应过来想要起身的时候，黎阑琛已经走进他，两只手撑着扶手，身影完全笼罩住自己，随后黎阑琛弯腰与顾阳视线持平。

这个动作停在微妙的距离。既不会让顾阳太过紧张，黎阑琛也能闻到顾阳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劣质，但不难闻，和高漾身上的味道一样。这个发现让黎阑琛莫名感觉喉咙一紧，他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顾阳的轮廓。

照片里那个迎着阳光大笑的青年，此刻在他面前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他能明显看到顾阳因为不安而慌乱颤抖的睫毛，淡色的唇也因为紧张抿成一道线，胸膛起伏得厉害，黎阑琛甚至能透过那件洗得发旧的衬衫看清顾阳肋骨的形状。

“不”，他听见自己说出这句似假若真的话，“是心疼你。”

“……”顾阳闻言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