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出来了,气温在缓缓升高,队伍里没有了说话声,大家都沉默的喘息,流汗,但没有一个人开口喊累,何奶奶和高树也不例外。
“停。”庄逢雁抬手,众人立马停下步子。
百米之外,停车场已经从晨光中含羞带怯的露出轮廓,但比起车辆更先出现的是随着晨光复苏的丧尸。
安保估计才从肿胀的缝隙中看清眼前的情况,率先惊呼起来。
“喂大叔,闭上嘴。”幸亏映真早有准备,反手拉过绳子,把人拽近了一些,用力按下肩膀,尚未完全喊出的恐慌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大家别怕,记得我们的流程吧。”映真扬声,给成鹰递了个眼神,拽着手里的绳子快步朝前走去。
队伍迅速收拢,大家紧紧挨着对方,最大限度的缩小了范围,映真接替了庄逢雁的位置,庄逢雁则是动作迅捷轻快的翻进了一边的花坛。
灌木丛的叶片稍稍晃动,那道影子从停车场边的保安室闪过,没有多等,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束起了大拇指。
大家小声欢呼了一声,映真点头,攥紧了手里的绳子末端,悄悄舒了口气:“走吧。”
所有人很快都转移进保安室,这里比起安保亭明显设施差了一些,没有空调,开门的瞬间,不知积蓄了多久的热气迎面扑来,像是早点里刚刚掀开盖子的蒸笼。
剧烈的跑动使得庄逢雁身上带着股热气,她和映真警戒在门口,暂且扯下面罩:“能装下这么多人的车,还得刚好有钥匙,是个麻烦事。”
“不用钥匙。”映真指向停车场中间的一辆中巴,“那辆车是2000年之前的旧车型,只要确定了那辆车上是安全的,开锁之后就能发动了。”
“你们G国做科研还得会开锁?”庄逢雁不明觉厉,稍稍后撤打量着郑映真的小身板。
“不会,”映真拢了把头发,露出蒙着汗珠的额头,“但我在书上看过。”
庄逢雁这次才是真的说不出话——她能看出这姑娘胆子不小,但没想到这种耽搁一秒就能丧命的关头,她还能说出这种话。
她一只手握上腰带,打算像教训郑敬真一样教训两句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
“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的格子衫阿姨探身,面对两个女儿辈的孩子注视,羞赫的捏着衣角,“我听你们说要弄车子,我家里以前做过汽修,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些忙。”
庄逢雁和映真对视一眼,像是生怕她要凭着书上的半吊子知识实践,立马开口:“您怎么称呼?”
“我,我叫尚任,尚书的尚,责任的任。”眼尾的皱纹先于嘴角笑起,尚任有些干瘪的脸颊因着这个笑容显出些光彩来。
“离开这里会面对的危险,我不敢担保,但我会尽力保障您的安全,把您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庄逢雁严谨的分割了责任,这是救援行动留下的职业习惯。
郑映真有些不满——她天然的厌恶这些过分官方的话术。
但尚任却像是全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只是连连点头:“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想要帮忙的。”
庄逢雁颔首,扯掉手套,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手心,伸出手去,那是一个真正想要握手的姿势。
尚任像是很少和人握手的样子,下意识也在自己身上抹了抹手心,紧紧地和面前这个人握了次手。
人生第一次。
“好,五分钟后出发,您准备一下吧。”
尚任点头,又回到人群里,这次却在分发她在安保亭里带出的东西。
“我和你们一起去。”郑映真迅速翻出安保亭里搜刮来的一条丝巾在裤腰上折成小包,连带着火机、逃生锤和绝缘胶带一起装了进去。
庄逢雁的准备工作简单许多,她只要拉开保险栓,就是全部了。
但现在又多了一项,她抬手拦住映真:“你留下。”
“我知道离开这里会面对的危险,你不会担保,但会尽力保障我的安全,把我的生命放在第一位,”映真重复了一遍刚刚听过的话术,又短促的笑了一下,“对了,尚任姐是第一的话,我暂且同意你把我的生命放在第二位。”
“郑映真。”庄逢雁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这是见面后第二次。
“我在。”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郑映真拉上自己的帆布包抛给了保安室另一头的成鹰:“少校,我没在开玩笑。”
“我不能保证我姐知道你带我赴险她不会生气,但我能保证,走出这扇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会后悔没有带上我的。”
她自信的像是面对过无数次这种状况,并且以为是因为郑敬真的存在让自己有所迟疑。
庄逢雁有些无奈的挠了挠鬓角:“你就这么自信?”
“嗯,敬真告诉过你吧,我很聪明的。”郑敬真蹲下重新绑紧了鞋带,再站起身的时候窗外迎来了黎明的第一到曙光,“还是一起吧,毕竟你如果死了,还得有另一个人在,尚任姐才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