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便帮我做,几日做好?”
“我手里还有别的货,最迟这个月底做好,你先给二百文做押金。”
苏灵璧从背篓里拿出一串钱,正是一百文,她半抬眼皮子,一点不见心虚:“我是石河村附近玄元观的观主,你做好给送到我那里,我给你结剩的钱。”
人一听她是玄元观的观主,两只眼睛又上下把人扫视了一回,片刻,才收了那一百文,没说不行,反是道了一句不想干的,“原来你就是那辛玉观主。”
苏灵璧眼神清泠泠,声调缓缓,“你知道玄元观?”
“从前不知道,这两日知道了了,说是有人家生不出孩子,你给诊出来,是男的不中用。”
苏灵璧面色是半分没变化,淡淡而谈,“倒不是我的功劳,”
青年挑眉:“你知道我是方寡妇的儿子了?”
苏灵璧反轻描淡写道:“这有甚奇怪,连你也能听了玄元观的闲话了,况这台衡县又有多大。”
方把定金过完,王婶子也买好了东西,过来找苏灵璧,也跟这方寡妇儿子说了几句话。
从木匠院子出来后,还跟苏灵璧小声说:“那寡妇儿子倒是养得好,听说才十七岁,你倒看他那样子,比同龄人都要看成稳重几分,老练得很。”
这倒是,苏灵璧认同这话。
一百钱付了定金,剩下几个散铜子都不够买一斤肉,倒是见着几根剔得肉丝都没一条的骨头便宜,苏灵璧买了两根。
回去也是走路,因着王氏估摸了苏灵璧身子不行,放慢了脚程。
饶是如此,到家后,双腿也是酸痛难耐,脚边也磨破了肉皮,清洗过后她自己上了些药,只是鞋子无法好好穿,只能趿着。
索性开着二进院的门,不去前殿了,在这边收拾树皮,这都是晒干了的,回头用来做香料的材料。前头若有香客来,大声也能听得见了。
一整个午没个人影,这会儿苏灵璧亦停了活计,在中堂屋里歇息看书,净明师傅留下的一些书籍,大多是道教道经,譬如道德真经,华南真经,冲虚真经等十三经书,苏灵璧无事事静下心,也俱都读了下去,偶有体会心得。
下昼早早准备起饭食来,便以今日买来新鲜骨头熬汤,放一两片野生姜片,慢火来炖,炖足一个时辰,那汤呈奶白奶白的颜色,鲜香浓郁,添一些粗盐调味,佐以新鲜的小碟青菜,添上一小碗米,简单的一餐,苏灵璧不免调侃也是素中带荤了。
她用得认认真真。
又过了几日,正调配角香原料时,张文涛来了,带着一个伙计,赶着马车过来的。
苏灵璧将人请到偏殿,端上来的是野生茶招待,乃后面浮灵山发现的矮灌品种,就只有几株团成一小片地方,她挤着时间全部采摘回来,然后花了一星期全部炒制成茶,最后得了三斤左右。
成品已然试过,香味独特清幽,刚入口略淡,再品就有微苦之味,至于后调,开始慢慢回甘。留时也久,难得泡出来颜色也好看,她喝了几回,很是喜欢。
用得自然是山泉水,她给张掌柜斟了一杯,“尝尝看,这是我得的茶。”
张文涛先看,随后细细喝了两头,眼神都扬了起来,惊讶,“这是什么做法?竟如此烹香!”
苏灵璧缓缓抬眉,不过是现代早已经不能再成熟的炒青工艺炒出来的,她原以为对方会先问这茶呢。又一想真是自己的疏忽,尚且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炒茶工艺是什么程度。
刚要说话,又听人说:“滋味也极好!”
苏灵璧:“从前跟我师傅研习过此道,后面琢磨着改进了些方法,尚能饮得。”
“苏观主真是太过谦虚了!果真这是能入口,从前我喝的那些已不知道是什么了。”
苏灵璧不过一笑。
喝完一盏茶,两人才说是正事来。
“我这里备了三个人选,头一个,是与我相熟的一位老板,他家有一个女儿,现今二十岁,曾经订过亲,只是还没嫁过去那男子得了疾症一夜去了。后头不知因何没有再许人,留在家中兄嫂不喜,她自己也说愿意出家。”
听这一个苏灵璧便有些皱眉,张掌柜接着说了第二个,“这第二个,和内子娘家还有些关系,是个小丫头,方十岁,父母俱亡,如今跟着叔婶过活,她叔父家孩子亦有五六个,如此一来……”
不必多说,谁也明白,寄人篱下的孩童是什么滋味,难保不受委屈。
这原本就是张掌柜妻子私心,见那孩子可怜,定要张掌柜将这孩子的情况给苏灵璧说一说,如果收下了,也是她的造化。
张文涛是个极聪明的人,没有一点隐瞒,苦笑着将这些都讲了,且道:“更只怕这孩子叔叔家未必肯拿出一百贯钱来。”
苏灵璧却不应他的声,忖度片刻后只问:“第三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