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出了一位东宫良娣,严洪昌早已坐稳正三品盐运使一职。
与魏钦算得上街坊旧识,严洪昌两撇短须向左右飞扬,“来啊,看座。”
他端着盖碗轻轻吹拂,并未示意下属为魏钦上茶,“以咱们两家的交情,贤侄昨夜该先去严府做客叙旧才是。”
等魏钦坐稳,他仔细端详起面前的年轻人,记忆里那个背着箱笼独自赴京赶考的少年依旧寡言寡欢,容色倒是比先前更昳丽了。
还是尚书府的酒菜养人啊。
今非昔比。
三鼎甲榜眼足够耀眼了,再加上尚书女婿的身份,少年再不是才秀人微的寒门书生。
盐运判官分管区域盐务,对盐的运输、税收及仓储等进行监管,连接朝廷与地方,加强了朝廷对地方盐务的管控。
这份差事,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不比钦差,堪比钦差。
严洪昌吩咐副官带着魏钦与盐运司的官员们打照面的空隙,传来一名心腹,“魏钦是朝廷指派的运判,还要多加关照。除了盐场那边,还有窝商、运商、场商、总商,任一处都不能出篓子。提醒他们,言多必失。”
心腹点点头,后半晌与魏钦迎面擦肩时,脸色有些微妙。
魏钦想起户部尚书陶谦叮嘱他的话,扬州盐运司盘根错节,你在明,展开调查势必会遭受一些势力的阻挠。
在明。。。。。。
朝廷是否派出其他人暗中调查呢?
魏钦走出衙署时,肩头沾惹一片桃花,清明将至,冬日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过去。
扬州的春日比京城来得早,忙于赶路,一转眼过了早春,忽略了沿途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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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扬州城,青柳柔桡,才子洒豪情,深情薄情看不清。
夜市千灯,透帘烛火,谁人倚阑愁?
舞榭歌台,笙歌慢,红袖舞翩翩,好一番夜景旖旎,人缱绻。
月阑珊,魏钦穿过一整条胭脂飘香的长街,见一说书人站在茶馆小楼窗前,与看官们讲述宫廷野史。
有两名公子哥结伴上前,被茶馆跑堂笑脸拦下。
“不好意思,今日客满。”
“我们可都是慕名前来。”
“没办法,太红火,二位下次再来捧场吧。”
两人扫兴离去,魏钦也没做停留,步入寻常巷陌,脚踩横斜树影。
倏然,一人一马从巷子另一端奔来,光凭马蹄声就知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劲装少女跨坐其上,俯牵缰绳,如雨燕轻盈。
与魏钦擦过时,少女侧睨一眼,犀利的眼锋几分老辣,她很快收回视线,纵马越了过去。
“驾!”
十五、六的年纪,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如暮年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