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催促,也不邀请。男人的侧颜在冷白与金色交织的光影下如同雕塑般有一种凌厉锋锐的压迫感。
真正强大的男人从不靠极具个性的行为来彰显自己。
相反,他往往优雅谦和,教养良好,情绪稳定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却偏偏能在润物无声间,让你感受到那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就好比现在,他明明只是彬彬有礼地撑伞送她上车,却在无形中让她无法拒绝。这是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强势,用最平和的方式,包裹着他的强势。
这一刻,江时愿仿佛触及到程晏黎表象下的深不可测。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敢再看程晏黎一眼,瓷白的手指拎起裙摆,逃跑似地坐进车子。
程晏黎替她关好车门,指尖不着痕迹地拂过冰凉的车身。
雨幕中,他撑着伞的身影被路灯拉得修长,孤冷又沉静。
——
车内,苏颜迫不及待地追问:“快说!那个混血帅哥到底是谁?”
江时愿靠在车窗上,目光望着窗外那道逐渐模糊的背影,轻声说:“他就是程晏黎。”
“什么!”苏颜惊叫一声,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是程晏黎?那刚刚那小矮子是谁?”
“他二哥。”
苏颜目瞪口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不是一个妈生的?”
“估计不是。”
苏颜啧啧称奇:“估计程晏黎有混血基因,所以‘变异’了,成了他们老程家的好笋。”
她说得兴起,声音里全是调侃:“你说这基因也真神奇,同父异母的差别居然这么大。你们家也是。。。”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
江时愿拍了怕她的手背,自嘲地笑笑:“没事。我跟我爸那私生子差别也挺大的。”
苏颜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可比那傻叉好看多了。江阿姨当年可是海城出了名的美女。那傻叉不过是保姆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跟你比。”
车厢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点拍打在玻璃上的噼啪声。
江时愿没有立刻接话,脑海深处,不可避免地浮现出那些陈年往事。
她的亲生父亲江凌天,出身贫寒,跟她外公是一个村子的。
外公看他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将他带到城里,给了一份工作。
江凌天也算争气,年轻时能吃苦,拼命肯干,从码头搬运工一步步熬上来,跻身管理层。
他和江婉,说起来就是老掉牙的故事。
穷小子凭着勤奋与执着成功娶到大小姐,跨越阶层。
婚后,她们一家人的生活也算和睦,直到母亲的去世。
江凌天当时表现得痛不欲生,在葬礼上当众发誓,这辈子只会有江婉一个妻子。那几年,他确实沉稳低调,兢兢业业搞事业。
外公也渐渐放下心,把集团大权交到他手里。
那时的江凌天在海城豪门有着“最佳女婿”的美誉。
可谁都不知道,他早在结婚第三年就出了轨,甚至在外面养了情人和私生子。他一直将他们藏在国外。
直到外公病重,江凌天才撕下伪装,明目张胆地将私生子江昱接回国,塞进集团。
等外公察觉到时,为时已晚了。
外公这辈子最后悔都事,就是将母亲教得太乖顺,以为的保护最终却害了她。
所以到了江时愿姐妹俩时,外公改变了教育理念,竭尽所能托举她们俩。
临终前,依然费尽心思为她们姐妹俩铺后路。
程家,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
——
回到家后,江时愿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着跌进柔软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