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想好了。
既然这里留不下去,那就出国之后扎根,再把郁雪非接过去,他们就真的解脱了。
雨过天晴,他们说说笑笑,喝完剩下的啤酒才回去。
春末夏初的北京深夜万籁俱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孤独地打着旋儿。
自然没有人留意到,街对面的车道旁,一辆宾利慕尚静静停靠着,黑色车身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
商斯有在后座目睹了一切。
他身边是一束白色马蹄莲,清冷贵重,与郁雪非如出一辙。
今晚他本来去看郁雪非的演出,去了才发现人压根不在,潘显文跟他说不舒服请了假,没成想她看病的医生,就是那位所谓的弟弟。
她又骗了他一次。
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一言不发。
车内气压越来越低,常年为他掌驾的老李都感到紧张,好半天才斗胆开口,“今儿回鸦儿胡同吗?”
恰有一辆车从旁边经过,车灯在他镜片上掠过冷冽弧光。
“回吧。”
*
翌日郁雪非才到乐团,关观就忙不迭来找她,“郁仙儿,昨儿可太精彩了!”
昨天郁雪非没表演其实不是她本意,于小萌在那作妖,非说不想跟郁雪非一起演出,潘显文权衡之下,给郁雪非放了个假,让关观顶上她的位置。
都是平时经常表演的民乐,难度不大,关观也能胜任。正好郁雪非觉得累得厉害,便听从潘显文的建议回了家,没跟于小萌再起冲突。
哪知道于小萌是个不安分的,人一走,便打起她那把没带走的小叶紫檀琵琶的主意来。
关观死活不同意,于小萌还嘲讽道,看家护院的狗都没她忠诚。
后来潘显文也来劝,于小萌说就用一次没什么大不了,谁也没拗过她,最后还是遂了愿。
听到这儿,郁雪非敛眸,忽而生出一个很促狭的想法:要是真被于小萌给弄坏了也好,让她去跟商斯有斗,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是眼看琴还好端端地搁在琴架上,可见不是那么一回事。
关观清了两下嗓,郑重其事地说,“重点来了。”
“于小萌拿着小叶紫檀琵琶还没得意多久,就遭了殃。今晚来看表演的,刚好有送琴那位先生,他一眼认出东西不是于小萌的,把老潘也叫来问话。”
“老潘当然全都如实说,于小萌被吓得半死,还要嘴硬说是你同意的,结果那位先生说立马打电话跟你核实,她就不敢吱声了。”
说到这,关观还卖关子地停了停,“你猜猜那位先生还说了什么?”
郁雪非很是配合,“说什么了?”
关观却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潘死活不肯给我们讲,只是后来于小萌从老潘那儿出来脸都吓白了,这不,今儿都没来乐团。”
对于这个结果,郁雪非不算意外。商斯有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压迫感强到让人无法呼吸,于小萌怕他情有可原。
只是他为什么来了?是像之前那样,来看她有没有用他送的那把琴吗?
她缺席了,会不会又惹这位商先生不高兴?
郁雪非下意识掏出手机想给他解释,只是翻了翻电话,才记得似乎只有夏秘书的号码,又或者找乔瞒传话。
不过,被这个小插曲打断,郁雪非却冷静下来。
既然商斯有不问,那她就当不知情,与他的交集,还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