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潮落记得,灵山挺远的,附近连个能落脚的别苑都没有,这趟当真不算是好差事。
“到了那边要住在临时搭的营帐里,吃不好睡不好是肯定的。”太子说。
“是。”闻潮落并未推脱。
太子平日里虽待他宽容有加,可他还是知分寸的,既然是办差总不好挑三拣四。
“你今年眼看都十九了,与你一般年纪的勋贵子弟各个都领了差事,唯独你因为没去成擎苍卫耽误到了现在。”太子看着他,耐心解释道:“孤思来想去,还是把你留在东宫吧,挂个东宫执戟的职。祭天大典后,正式上任。”
言外之意,这次让闻潮落去监工祭天台,算是上任前的一次历练。
话已至此,闻潮落只能领旨谢恩。
当日,得知他要去灵山待到祭天大典结束,昌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生怕自家小公子外出办差吃苦头,连今日地动震碎的瓦都顾不上修了。
“六个护卫,四个小厮,两个丫鬟,一个厨子,一个大夫……公子,咱们带十四个人,你看够吗?”闻潮落的贴身小厮阿福问。
府里的嬷嬷又道:“灵山在京郊,山上早晚寒凉,还得多带些衣物。被褥各带两床,大氅带上两件,换洗的衣裳内中外分薄厚各带八套。还有小公子平时用的枕头,熏香,笔墨纸砚……”
“你们当我去游山玩水呢?我是去办差,弄这么大派头不知道的以为是殿下亲自去了呢。不要护卫,带两个小厮,两个厨子,一个采买,一个大夫。”闻潮落武艺不差,可以省掉护卫,只要衣食住行不耽搁便可。
“只带六个人?”阿福问。
“你忘了我爹的话了?咱们家是国公府,我姐又是太子妃,我一言一行都牵连着国公府和东宫的脸面。在家里养尊处优也就罢了,出去办差可千万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尤其这差事还是殿下安排的,万一回头人家说我是个草包纨绔,岂不让殿下跟着丢人?”
闻潮落自觉已经非常将就了,毕竟他在家里时,洗脸都有俩人伺候。
国公府的人连夜收拾,足足给闻潮落装了两辆马车的行李。若非昌国公阻拦,诸人恨不得把他的床都抬过去才罢休。
“今年的祭天大典,陛下格外重视,特意让国师推了卦才选定了灵山。”当晚昌国公将闻潮落叫到了书房,语重心长地朝儿子交待道:“所以你到了那边,行事定要沉稳些,莫要惹是生非。”
闻潮落不解:“年年春秋都有祭天大典,为何今年陛下这么上心?”
“因为年初国师曾言,今年诸方异动,世道恐不太平。”
“国师说的异动,不会就是今天的地动吧?”闻潮落问。
“只怕不会那么简单,这才三月……幸好今日的地动比较轻。”
“我记得书上说,地动后几日之内,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地动……”
“这话你到了灵山可莫要乱说,如今祭天台眼看快完工了,若是再有地动出了问题,谁都不好交差。”昌国公郑重其事地说。
“既然祭天一事这么重要,太子殿下为何要派我去做监工?我又不懂修造之事,到了那边万一耽误事,岂不麻烦?”闻潮落有些担忧。
昌国公却道:“你不过是挂个监工的名头,代表太子殿下坐镇即可。陛下近几日就会派牵狼卫去盯着,有牵狼卫的人在,实际的担子落不到你肩上。”
闻潮落这才明白,自己这一趟就是走个过场。皇帝虽名义上让太子盯着此事,但仍不放心,转头就派了自己的亲卫。
他们这位天子在朝中之事上亦是如此,看似器重太子和几位皇子,实际凡事都有牵狼卫和擎苍卫盯着,大权独揽丝毫不肯放松。
这样一来,闻潮落倒是省心了。
到了灵山他就安心待着,什么都不必做。
“爹……”闻潮落正欲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朝昌国公问道:“您方才说陛下过几日会派牵狼卫去灵山,您说他会派谁啊?”
“此事重大,想来会派个信任之人。”
“牵狼卫统领?”闻潮落问。
“牵狼卫统领要统管京城之事,不宜外派。他们不是有两个副统领吗?”
“副统领……”
牵狼卫两个副统领,其中一个……是祁煊。
但闻潮落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第一次办差就和祁煊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