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慈善晚宴会场,衣香鬓影一片纸醉金迷。
最近几年,越是顶尖的权贵越喜欢大张旗鼓做慈善。
倒不是因为他们喜欢给穷人‘撒币’,而是为了扯着慈善的遮羞布,合法避税之余又能树立社会形象,被爆出黑料还能拿出来当做免死金牌。
宴会厅内,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想挤进来扩展人脉,尽显名利场的众生相。
主办方按照身价权势,将宾客分为三六九等安排位置,每个座位前提前摆好姓名牌,生怕有谁‘钱不配位’。
商圈新贵汪椋摇晃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身后还跟着几个抗瀣一气的‘兄弟’。
经过位置靠后的圆桌,目光扫过桌上的姓名牌,汪椋停住脚步露出别有深意的嗤笑。
“七排九座,千合集团代理董事长伽巧。”汪椋拿起姓名牌,如同展示什么稀罕物件,拿给周围人传阅,“排在这种犄角旮旯,连请来暖场的三线明星都不如。”
这话如同扔一块石头砸进粪坑溅开屎味的涟漪,惹得旁边几只苍蝇臭味相投的凑过来,围着那张格格不入的姓名牌嗡嗡嗡。
“哎呦喂,不是吧?千合竟然没落到这种地步啦?”
“就算这些年千合市值没什么波动,也不该排的这么靠后吧?”
“那得看当家掌舵的是谁。如果祝董还在,哪怕公司只剩个空壳也能坐到第一排。可惜啊可惜,他英年早逝,让公司落到结婚半年的小寡夫手里。”
“那个小寡夫真够作的,当初祝南屿还活着,可没少被折腾,婚礼每样东西都需要订做,婚戒更是直接买断了澳洲矿源,从几百块原石中选他喜欢的。”
“啧啧啧,活该伽巧当寡夫。我听说祝南屿那条命就是让他活生生克死的,要不是小寡夫闹着非要过二十岁生日……”
瞥见窗外闪过的车影,议论声戛然而止。
酒店外,一辆黑色商务车远远驶来,划开茫茫雨幕。
身穿制服的司机率先下车,从车门内部抽出一柄宽大黑伞,撑起隔绝绵绵细雨,这才恭敬的拉开后排车门。
车内,一双素净纤弱的手缓缓探出来,轻轻搭住司机的小臂。
顺着那双手看过去,一把玲珑腰身轻得不堪盈握。墨黑如瀑的长发在后腰处束起发尾,扎着一条纯白的缎带。
祝南屿遭遇意外后,伽巧无论出席什么场合,发间总带着一抹哀戚的白。
圣洁,凄艳,贞烈。
酒店内远远眺望的众人,尚未隔着雨幕看清美人的面容,先被伽巧那一抹细腰晃了眼迷了神。
通往宴会厅前还有几道台阶,一阵风过吹斜了雨丝。
伽巧停在那儿轻轻咳嗽两声,肩膀如同轻盈的蝶翼,颤得人心尖发痒。
宴会厅内立刻冲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抽出雨伞三两步跑到伽巧身边,不由分说挤开司机大献殷勤,“祝夫人,雨夜路滑,我扶你进去吧?”
伽巧闻声,抬眼看向他。
鸦羽般的长睫下,澄澈眼眸仿佛秋月春水,莹白肌肤因为低烧染了一抹恰到好处绯红,瞧得那位绅士目不转睛,神魂颠倒。
“谢谢,不必。”伽巧推开意图搀扶的手,挺起看似脆弱易折的腰背,踏着细雨一步步拾阶而上。
才短短几层台阶,却好似耗尽了体力。
伽巧进入喧嚣鼎沸的宴会厅,迎着或垂涎、或怜悯、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径自坐到主办方刻意安排的角落位置,请侍者撤掉面前的香槟送来一杯温水。
聒噪的苍蝇嗡嗡频率更高,从四面八方隐隐传入伽巧耳中。
“虽然早就听说小寡夫败家又克夫,但这张脸真是……美丽极了。难怪祝南屿那样的人物,也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我记得他19岁就守了寡,这些年独守空房一定很寂寞吧?我要是娶了他,岂不是祝南屿留下的遗产也归我了!”
“那么一大笔遗产,你能打理过来吗?不如让我上!”
伽巧端起装有温水的香槟杯,眼睫投下淡淡的黑影,仿佛没听见那些污言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