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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凄埂(第1页)

枝叶晃动,窸窣的响动并未惊动围着圈埋头啃食的野狗,它们湿漉漉的嘴筒粘黏着骨屑,啃食尽兴处,发出抑制不住的低吼。

一双发红的眼睛目睹一切,透过野狗环伺似乎见证了另一场屠戮。

利齿化作刀尖,涎水化作烈酒,酒气呈血雾喷洒,极致的寂静后,人群猛地散开又涌上,争看传说中“兰君”郎瞻内里是否如外表千里挑一。郎瞻的眼睫如蝶翼猛烈颤动,最后一次瞪大了双眼,神采渐渐暗淡。

拥有同样双眸的郎瑛,现在将匕首高举过脑后,身体向后绷成弯弓,在狂躁的蝉鸣声中,刀刃在半空划过一道饱满的弧线,凌空劈去。

几声凄惨哀嚎,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皮野狗淹没在血坑中没了动静,利齿上滴答落了粘腻黑血。

其余三条野狗轻跃几步,转身,狠厉的眼睛闪着撕咬猎物的兴奋,慢慢地,俯着血红的狗头,锁定目标,一步步靠近形单影只的少女。

只要阿兄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阿兄从不会让她有任何不测——即便他现在只是沤在血泊中的几截断骨。

郎瑛眼睛盯着恶狗的眼睛,微微俯下身,将自己放在它们的高度,才发觉这座乱葬岗起伏的草丛中,黑影交叠。

刀刃在裙摆用力一划,扯下布条,将匕首死死缠在掌心。

对峙片刻,绣鞋不仅寸步不让,反而步步紧逼,脚踩黑犬尸身,猛地踢至三条野狗附近。

趁着恶犬撤退时机,郎瑛努力控制紊乱的呼吸靠近断骨。

乱葬岗的野狗食肉、饮血为生,无一丝豢养顺从,匕首的压迫反而激发了骨子里狼的奸诈,趁着郎瑛低头,张开铁齿扑咬上去。

扑来的瞬间,郎瑛闻见近在鼻端的腥臭,浑身的力气涌至指尖,匕首呼啸劈砍,分别刺中脖颈、狗腹、颅顶,鲜血汩汩喷射,温的、腥的、臭的,染红了她素白的裙身。

她猜不透草丛中到底是食肉的野狗、路过的动物,还是心怀鬼胎的人。直到草丛中的影子消失,郎瑛才解除手握匕首攻击的姿势,绷紧的神经在拔高到极致时,稍一放松便全身瘫软,手指不停痉挛。

向北约三十步,一座座馒头似的土堆密密挨着,前扑后拥般注视着佝偻近乎贴地的背影,日头渐渐西斜,拉长的土堆影子恰好将郎瑛笼在一片阴凉下。

阿兄的残骨不多,精挑细选,才找到三根看得过去的骨头。

本性难移,阿兄就算离开了,也和平时一样,小气抠搜,酥糖限量、冰饮限量,现在连收尸也限量。

郎瑛侧着脸发呆,任由汗水自额头滚落至眼角,再洇入鬓发,最终将“阿兄”在臂弯处掂量:“怎么这么轻……”

这片京师乱葬岗,设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刑场后的小山坡。国初,四大案发,刑场人头滚落如流水,凄厉声日夜不绝,刑罚严峻,世人恐收尸牵连避之不及,等尸骨堆得高了,刑部便择机拢在一起埋了。天长日久,义冢堆叠,吸引了不少野狗落户嗜血舔髓,人迹罕至。

三法司衙门前的太平堤,也因此被心有忌讳的百姓称之为“孤凄埂”,视作阴阳黄泉路。而太平堤的另一端通往大明禁地后湖黄册库的入口。

郎瑛回城走在太平堤的岔路口,瞧着后湖的方向,手指不由自主将臂弯中的包裹收紧,凌乱的发丝紧贴脏污的脸,汗水将周身打得湿透,像是站在一场雨里,隔着眼里的雾气看着三个月前的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手里捧着刚折的一束碧绿的柳枝,立在太平堤上等了许久,终于盼着远处有两个黑点渐渐近了。

马蹄声在太平堤上慢悠悠响着,不骄不躁,仿佛是来此踏青,马背上两名容貌俊秀的男子远看郎瑛一眼,笑着对视,手指轻勒缰绳,马匹走得愈加慢了。

马匹走近了,发现这抹玉色倚靠柳树立在春风中,如水墨丹青,虚虚实实,似梦似幻。柳树枝叶招摇,扮作发间翠绿流苏,在如瀑墨发与玫瑰色脸庞间起落,掩不住一双温柔明眸。

栗色骏马忽然一滞,马背上人忽然觉得耳中鸣蝉声响,叫得心脏腾腾直跳,手心出汗,不由得双腿夹紧马腹,快马上前。

“泽芝——说好了,让茶团多等我们片刻,你又让我做坏人!”另一人抱怨出声,却也暗中较劲,马蹄声渐急。

出乎意料,见着阿兄郎瞻身旁还有未婚夫赵世衡,郎瑛顿时有点羞赧,连忙提起裙摆,钻进马车,拉下青色帷幕,不自觉地薅着手中的柳枝。

不一会儿,马车外,马蹄声近在咫尺,忽然停了。

一个剪影映在帷幕,静静地留守,熟悉的阿兄声音响起。

几月不见,阿兄依旧待她如孩童,哄唱着:“小茶团上车台,偷饼吃下不来。阿兄阿兄来啦,叽里咕噜滚下来。”

“没有偷吃,才不滚下来!”郎瑛听出阿兄的打趣,掀了帷幕,将手心团成一团的柳叶抛出去。

叶片纷纷扬扬。

两双眼睛错愕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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