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深夜的“确认”之后,某种无形的、却坚固无比的壁垒,在两人之间彻底消融了。
顾懿轩仿佛被打开了某个隐秘的开关,褪去了所有在外的沉稳与克制,将内心深处那头极度缺乏安全感、渴望触碰与确认的困兽,彻底释放了出来。
他开始“理所当然”地、每天出现在陈宁的宿舍。
起初,他还会找些蹩脚的理由——请教一个战术细节、递交一份超额完成的训练报告、甚至“顺路”送来一份据说有助于缓解精神疲劳的营养剂。陈宁通常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他便能厚着脸皮在她房间里磨蹭上好久,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贪婪地捕捉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很快,他连借口都懒得找了。只要没有任务和强制训练,一到傍晚,他便会准时出现在她门口,输入那串他确信她从未更改的密码,如同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一旦踏入这个空间,他身上那种属于“One”的冷硬气场便瞬间消散无踪。他像块巨大的、温热的牛皮糖,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陈宁身上。
陈宁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他就拖过一把椅子紧挨着她坐下,下巴搁在她椅背上方,呼吸似有似无地拂过她的发顶,安安静静地看她工作,一看就是大半个小时,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有趣的风景。偶尔,他会忍不住伸出手指,极轻地卷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在指尖绕啊绕,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
陈宁起身去倒水,他立刻像影子一样跟着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到茶水间,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一口气,发出满足的、如同叹息般的咕哝声:“师父……好香……”
陈宁试图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就抱一下……就一下……”
他的“一下”往往漫长无比,直到陈宁无奈地用指尖敲敲他的手臂,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眼神却依旧黏着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亲昵更是随时随地、毫无预兆地发生。
有时陈宁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他会忽然凑过来,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一下,然后像偷腥成功的猫一样,迅速退开,嘴角扬起得意的、傻气的弧度。
有时她坐在沙发上看书,他会挤过来,硬是将脑袋枕在她腿上,仰着脸看她,眼神亮晶晶的,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碰碰她的嘴唇,小声要求:“师父,亲亲。”
如果陈宁不理他,或者用书轻轻敲他的额头,他就会开始漫长的、无声的抗议——用那种湿漉漉的、充满渴望和失落的眼神一直一直盯着她,直到她终于败下阵来,极其快速地、敷衍地低头碰一下他的额头。他便能立刻心满意足,笑得像个得到全世界的孩子,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蹭了又蹭。
他甚至开始得寸进尺地索要更多。
“师父,今晚我睡这里好不好?”他抱着她的枕头,眼巴巴地看着正准备回卧室的她,“沙发就好……我保证不吵您……”
陈宁冷着脸拒绝:“回你自己房间。”
他便垂下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巨大的、肉眼可见的失落和难过,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那背影萧瑟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几次之后,陈宁看着他这副样子,揉着发痛的额角,终于在某次他故技重施时,极其不耐烦地、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语气扔下一句:“……随你便!”
顾懿轩瞬间原地复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沙发躺好,把自己裹得像只蚕蛹,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睡着了!真的!”
结果半夜,陈宁总会感觉到身边床垫一沉,一个热乎乎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贴过来,手臂悄悄环上她的腰,动也不敢动,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传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