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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初遇（第2页）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寒风依旧在呼啸，废墟依旧死寂。

但在顾懿轩死寂冰冷的、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却仿佛有一道极细极亮的光，骤然撕裂了沉重的夜幕，如同传说中降临在极北冰原之上的、绚烂而神秘的极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惧和绝望仿佛在瞬间被那璀璨冰冷的金色光芒蒸发殆尽！只剩下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卑微的……仰望。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在破旧的收音机里偶然听到过的一首古老歌谣的片段。那旋律早已模糊，歌词却在此刻，如同神启般，无比清晰地撞入他的脑海——

“……你如同极光撕裂我的永夜……”

是的。

极光。

冰冷、遥远、绚烂、神秘、可望而不可即……却照亮了他整个黑暗绝望的、即将崩塌的世界。

她看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极其平静地、对他伸出了一只手。

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带着作战手套冰冷的触感。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却如同最坚实的磐石，砸入他濒死的心湖：

“还能动吗？”

顾懿轩呆呆地看着她，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仿佛带着神谕般的手，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他听不懂她在问什么，只是本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极其微弱地、颤抖地……向她伸出了自己肮脏冰冷、布满冻疮的小手。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套的瞬间，他猛地缩了一下，害怕自己弄脏了那看起来无比洁净的存在。

她却似乎并不在意，手腕向前一探，精准地、握住了他冰冷颤抖的手。

她的力道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暖意。

那暖意透过冰冷的手套，微弱地传递过来，却像是一道滚烫的暖流，瞬间击穿了顾懿轩早已冻僵的四肢百骸！将他从冰冷的死亡边缘，猛地拉回了一丝人间！

他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如同寒星般的金色眼眸，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地夺眶而出，顺着肮脏的脸颊滚落，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救……救我……”

她看着他汹涌的眼泪，金色的瞳孔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绝对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上微微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身体虚弱无力，几乎完全靠她的力量支撑才勉强站稳。

她看了一眼他怀里依旧死死抱着的手枪，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拿出通讯器，冷静地汇报：“发现一名幸存平民，重伤，有轻微抵抗意识。疑似具备基础战斗素养。请求指示。”

通讯器那头传来模糊的指令。

她沉默片刻，回复：“明白。带回基地。”

然后，她松开握着他的手，在他茫然无措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顾懿轩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她胸前的作战服布料，将脸埋进她颈窝。那里传来一股更加清晰的、冷冽而洁净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仿佛金属和硝烟的味道。

这气息奇异地安抚了他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他偷偷抬起眼，从下方仰视着她冷峻的下颌线条和那双如同寒星般的金色眼眸。

“……你如同极光撕裂我的永夜……”

那句歌词再次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闭上眼睛，将脸更深地埋进去，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冰冷的作战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黑暗冰冷的世界，被彻底照亮了。

他找到了他的极光。

而他，甘愿成为追逐这束光的、永世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