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座驾如同撕裂夜幕的幽灵,在通往郊外老宅的僻静公路上疯狂疾驰。车内,顾懿轩靠在后座,车窗外的流光飞速倒退,在他冰冷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着,频率快得显示出主人极度焦躁的内心。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着拍卖会上那个空置的展示台,主持人亢奋的声音,以及台下那些贪婪灼热的目光……所有这些,最终都汇聚成陈宁的脸——惊慌的、带泪的、在噩梦中无助啜泣的,甚至……是被锁在展示台上,任人审视、争夺的!
他的。这个念头如同野兽的獠牙,狠狠啃噬着他的理智。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恨意纠缠,多少背叛与伤害,她从头到脚,从发梢到指尖,都只能是他顾懿轩的所有物!任何觊觎者,都该被碾碎成泥!
但更深层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冰锥刺骨般的恐惧。DIS的叛徒,拍卖会的幕后黑手……他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不仅知道密钥,更知道陈宁是核心!他们将她称为“活体钥匙”……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极其黑暗的可能性浮现在他脑海——人体实验。
那些疯子为了掌控“潘多拉”的力量,完全可能不满足于仅仅找到密钥,他们或许需要“载体”的配合,甚至……需要从“载体”身上提取某种东西?基因样本?神经信号?或者更可怕的……
顾懿轩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几乎能想象出陈宁落入那些人手中会遭受什么——冰冷的仪器、无休止的检测、甚至解剖台……
“再快一点!”他对着前座低吼,声音沙哑压抑。
必须立刻把她抓起来,锁在最安全的地方,用最严密的方式看守起来!绝不能让她离开视线半步!任何可能的风险都必须被彻底掐灭!
老宅主卧
陈宁在顾懿轩离开后,试图冷静下来。那句“待着别动”和落锁声,让她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她尝试寻找离开的方法——厚重的房门是高科技电子锁,从内部无法开启。窗户是防弹玻璃,且外部显然有感应警报。她甚至检查了通风口,都过于狭窄且加固过。
她彻底被锁在了这个华丽的金丝笼里。
焦躁和不安驱使着她,开始近乎偏执地搜寻这间主卧。她拉开每一个抽屉,敲击每一寸墙壁和地板,检查每一件装饰品,试图找到任何可能与“潘多拉”密钥有关的线索,或者至少,一个能让她联系外界的工具。
一无所获。
疲惫和药效后的虚弱最终战胜了焦虑。她蜷缩在那张还残留着顾懿轩气息的大床上,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把引发腥风血雨的、真正的“活体钥匙”。那些关于密钥藏匿点的记忆,或许早已以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被烙印在她的基因或潜意识深处,成为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宝藏和诅咒。
不知过了多久,主卧的门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房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阵冰冷的夜风。
顾懿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和室外的寒意。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床上那个蜷缩着的、安然熟睡的身影。
看到她的那一刻,一路上所有翻腾的暴怒、焦灼和那些黑暗的想象,仿佛瞬间找到了锚点,却又转化为一种更加汹涌难言的复杂情绪。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军靴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沉睡的侧脸,呼吸平稳,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似乎完全不知道外界因她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种全然的无知和信任(哪怕是被迫的),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冰冷坚硬的心脏深处。
他缓缓俯下身,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温热的脸颊,想要确认她的真实存在,确认她完好无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落下的一刹那——
陈宁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或许是那冰冷的视线,或许是空气中弥漫的、属于他的危险气息,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