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那场失控的爆发之后,基地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顾懿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来。不训练,不进食,没有任何动静。陈宁站在他紧闭的房门外,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粗重喘息,以及偶尔物体被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响。
她端着食物和水,敲了几次门,里面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或者一声暴躁到极点的低吼:“滚!”
陈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回到指挥台前,调出顾懿轩近期的所有训练数据、生理指标监测记录,以及……她刚刚查阅的那些关于青少年心理危机的文献。屏幕上冰冷的文字和数据,与她脑海中那个少年猩红的、充满痛苦和毁灭欲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上你!想得发疯!”
那句话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让她指尖发凉。
她试图用理性去分析:这是青春期荷尔蒙失调导致的极端情绪失控?是长期高压训练和杀戮环境引发的心理创伤?还是……他对她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基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依赖和占有欲?
无论哪一种,结论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她作为他唯一的“监护人”和训练者,已经不再适合待在他身边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刺激他病情加重的源头。那些关于“陪伴”的建议,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她必须做出对他最有利的决定——隔离。
深吸一口气,陈宁接通了内部通讯,联系了工会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她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
“申请调动学员顾懿轩的训练导师权限。理由:现任导师与学员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个人冲突,严重影响学员心理健康与训练进度。建议由总部派遣资深男性教官接手后续训练。”
通讯那头的主管显然极为震惊,反复确认了几次。陈宁是工会顶尖的战术教官,顾懿轩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公认的明日之星,两人配合一向默契,怎么会突然闹到要换导师的地步?
但陈宁的态度异常坚决,不容置疑。她甚至已经开始整理交接所需的电子文件,包括顾懿轩的训练评估、能力分析、以及……一份隐去了最不堪细节的、关于他近期“情绪不稳定”的说明报告。
她操作得很快,指尖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她告诉自己,这是正确的、专业的、对他负责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她完全没有料到,顾懿轩房间的终端,因为其超高的潜在权限,竟然能接收到基地内部通讯系统的部分高级别流程通知。
就在她即将提交最后一份申请确认文件时——
“砰!!!”
一声巨响!顾懿轩的房门被人从内部用恐怖的力量猛地踹开!扭曲的金属门板砸在走廊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陈宁惊得猛地抬头!
顾懿轩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站在门口,赤红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手里死死攥着一张刚刚从打印机里撕下来的、皱巴巴的申请表单!那正是导师调换申请的初稿!
他显然刚刚疯狂地搜索并拦截了她的通讯记录!
“你要把我……扔给别人?!”他盯着她,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锥心的痛苦,“就因为我说了那些话?!就因为我是个变态?!所以你就要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开?!”
陈宁迅速冷静下来,站起身,试图解释:“顾懿轩,你冷静点!这不是抛弃,这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状态……”
“为我好?!”他猛地打断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为我好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一脚把我踢开?!为我好就是让别的男人来碰我?!陈宁!你休想!”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他猛地将手中的废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