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目光微亮,连忙接起电话。
管家礼貌地后退几步,维持在能够听到顾放说话的声音、但又不显得侵犯隐私的距离,拿起羹勺搅拌砂锅里炖着的鸡汤。
“我刚才在淮城大学门口看到了你的司机,他似乎正在等待自己的儿子下班,”苏知节的声音里混杂着风声,隐约还能听见几个学生喧哗的笑闹,“虽然这次他和他儿子大概率还是会不欢而散,但我猜测你应该会想要提前知道。”
顾放愣了下,配合地应了一声:“我确实很想知道。”
“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苏知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补充,“毕竟哪怕没有任何理由,我仍旧想听到电话那边你的声音。”
“那下次我们面对面用电话聊天,”顾放促狭地提议,“我可以带一块透明隔音板。顾氏集团出品,保证你只能听到我在电话里的声音。”
苏知节无奈:“你是希望我说声谢谢吗?”
“你说什么都行,”顾放弯着眼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我都爱听。”
正在旁边熬煮鸡汤的管家眼尖地瞧见了顾放的动作,几乎是瞬移到了顾放身边,行云流水般拿出瓷杯、用开水冲涮并擦干、倒上温热的姜红茶,甚至还有时间抹一层精致漂亮的奶泡,这才送到顾放面前。
顾放只好把可乐塞回冰箱,接过姜红茶,对管家说了声谢谢。
“你那边有人?”苏知节敏锐地问,“是回家了吗?”
“今天工作不多,”顾放绝口不提自己前几天熬夜加班干活的事实,“所以有了点休息时间。”
他放松地倚在门框边缘,顺手偷了块管家正在摆盘的奶酪,跟苏知节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聊了几句,苏知节知道管家在他身边,于是贴心地开口告别:“有病人预约了我的心理治疗,我要开车去一趟淮城医院。刚才听到有学生在说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风味独特的烧烤店,有时间我们去吃。”
“这次我会记住不穿西装吃烧烤的,”顾放承诺,“放心,也不穿晚礼服。”
苏知节:“……在你说话之前,我并没有担心过这件事。”现在确实有点担心了。
顾放忽然想起刚才管家拿出“调味品”并镇定表示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用完的时候自己大约也跟现在的苏知节心情差不多,于是莫名其妙就被戳中了笑点,扶着厨房的门框笑得直不起腰,差点把杯子里的姜红茶洒到地上。
苏知节无奈地在电话另一边耐心听着顾放大笑的声音,直到顾放跟他说了“再见”才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顾放脸上仍未散去笑意,原本沉闷的情绪也仿佛轻快许多,抬手,帮管家把消毒柜里的盘子端到厨房的大理石台面。
“是苏知节先生吗?”管家问。
顾放一直把自己和苏知节的挚友关系保护得相当严密,以至于苏知节明明每周都会去他的办公室,但是就连顾放的贴身秘书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倒不只是因为苏知节承担着每周易容成不同的人跟顾放约会的任务,也是因为顾放对外的风流形象在他的多年苦心经营下深入人心,他要是跟一个工作上毫无牵扯的大学教授交往过密,对苏知节的名声会有相当大的冲击。
但是管家不同。在曾经的顾放眼里,管家就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是可以信任的、类似于父亲的存在。
就像在试探苏知节之前硬是灌醉了自己那样,此时此刻,顾放不愿去深思自己和管家之间的深厚情谊。他掩饰般地垂下眸子,喝了口甜滋滋的姜红茶,试图压下胸腔中陡然升起的巨大失落感。
“我猜到会是苏先生,”管家欣慰地说,“少爷,您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顾放猛地喷出一大口姜红茶,扶着大理石台面,被呛得连连咳嗽。
……等等,经典台词说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