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混乱,平日里运转精密的思维像被灌入了沸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无法思考。等他猛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拨通了纪暹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每响一下,都像锤子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电话被接起,传来纪暹那带着惯常依赖和一丝惊讶的声音:“喂?骁哥?”
这声“骁哥”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他那鼓胀的、失控的情绪气球。
泠骁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冷硬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那个男的是谁?”
他听到自己语气里的质问和几乎压制不住的焦躁,这完全不像他。
纪暹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懵懵地反问:“哪个男的?”
这反应像是一桶冰水,稍微浇熄了一点他心头那无名之火,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低吼:“热搜上那个!跟你一起的!你为什么跟他走那么近?!”
然后,他听到了纪暹急忙的解释:“那、那就是我同班同学啊!我们就是一个小组做作业,一起讨论一下课堂展示,那些照片都是角度问题,借位拍的,根本不是那么回……”
同学,做作业,角度问题。
这几个词像冰冷的代码,瞬间输入了他几乎死机的大脑。
理智如同迟来的潮水,猛地回笼,轰然冲刷着刚才那片被莫名情绪占据的沙滩。
他在干什么?
他刚刚在用什么样的语气质问纪暹?
就像……就像一个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失控地咆哮。
纪暹和谁交往,和谁笑,和谁走得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自我厌恶瞬间攫住了泠骁,他为自己刚才那失态的反应感到震惊和难堪。
几乎是条件反射,在那股陌生的情绪再次淹没他之前,他猛地按下了挂断键!
世界瞬间安静了。
只有他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泠骁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轮廓,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未散的震惊和一丝慌乱。
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因为几条捕风捉影的热搜,就失控到这种地步?
那个因为纪暹和别人靠近就嫉妒得发狂、甚至口不择言的人,真的是他吗?
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他好像……真的变得不对劲了。
而这种失控的源头,清晰得让他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