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罗斯更加警惕,伊戈尔施展基础魔法从来不用吟唱,现下明显是开始认真了——是冒险近身打断这个魔法,还是躲避?
安布罗斯瞬息间在脑海中将两种想法都过了一遍,正要动作时,就听见维恩指挥道:“是范围魔法,拉开距离,越远越好。”
一丝愉悦的笑意掠过安布罗斯的嘴唇,他不禁得意地想:魔法师而已,我这边也有。
如果说一个普通帝国魔法师的火力和一架城防大炮差不多,那伊戈尔的火力等同十门火炮交叉扫射。
安布罗斯极为听话地跟着维恩的指示左挪右闪,每次的攻击魔法都擦着他的边过去,狼狈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懒散。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布罗斯处于下风,却被他那种戏谑的态度弄的不痛快。
连伊戈尔都皱了眉:“我不记得教过你这样战斗。”
安布罗斯在翻滚间又躲过几道魔法,不以为意道:“当赏金猎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能活命,打得好看不好看不重要,有效就行。”
不知不觉间,他们离战斗开始时的位置越来越远。卫兵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安布罗斯和伊戈尔身上,没有人去注意已经“重伤”的黑色龙族。
趁此机会,安布罗斯向维恩传音道:“你还能飞起来吗,等会我会再发起一次主动进攻,你趁机和你同族汇合。”
维恩沉默了两秒,语气复杂至极:“安布罗斯,你真是蠢到了一种我难以理解的境地。”不然怎么敢为他一个异族做到如此地步。
安布罗斯还有心情调笑:“亲爱的维恩大人其实挺喜欢这种类型的吧,不然怎么会出手救我这个蠢人呢?没关系的,等你脱了身,我还死扛着和伊戈尔打什么?”
“闭嘴。”
维恩没有再说话,看起来是接受了他的安排。安布罗斯便收起心神,调动起全身的感官,寻找伊戈尔的破绽。
要打魔法师,首先得快,其次得狠,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毁掉他们的施法媒介、砍掉他们的手……或者,直接让他们不能发声。
安布罗斯目光于是先后落在伊戈尔的法杖和他的脖子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剑柄,金属的纹路带来些微冰凉的刺激。
有点难啊……不过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他想。
看不惯安布罗斯躲躲掩掩的行径,伊戈尔愈发不耐。
他耐心的丧失逐渐体现在越来越暴烈的攻击节奏上,每一阵魔法波动后,安布罗斯原本站着的位置上就会溅起泥土和烟尘,只留下一个恐怖的大洞在原地。
轰——!
又是一阵漫天的泥土碎屑物。
正在伊戈尔目光左右游移,在其中找寻安布罗斯的下一个移动地点时,安布罗斯悄无声息的身影从烟尘正中滑出,腰腹处的衣物上赫然燎了个焦黑边角——他竟然是根本没躲!
就这一呼吸间的惊讶,安布罗斯近了伊戈尔的身,两把短剑在双手里交错成十字形,绞断了伊戈尔的法杖。
随即,薄薄的刀刃又分了开来,凶悍地向他的咽喉部划去。
伊戈尔神色一凛,这次碎裂的是他胸口的吊坠——这是他身上最后一个防身的魔法道具。
这次这个吊坠样式的魔法道具显然不止有阻挡攻击的效果,蓝紫色的电流顺着攻击者的手臂窜上,穿透过心脏。
安布罗斯被静止了一般浑身一僵,差点没握住武器,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淌下。
急促且带有血腥味的喘息声中,安布罗斯没有退后,左手在腰间一擦,指缝间就多出三柄雪亮小刀,手臂一悬一放,向伊戈尔激射而去。
而安布罗斯本人又紧跟着这波节奏继续缠了上去,伊戈尔不得不抽出自己不常用的配剑格挡,然后在攻击间隙间使用一些基础魔法,尝试重新拉出距离。
不对劲,伊戈尔想,安布罗斯是不知道他的防身道具是有几件的,不应该如此鲁莽的再次攻上来。
他注视安布罗斯的眼睛,安布罗斯的眼神像是不知暂避锋芒是什么的狼兽,即使面对的是一头比自己更年长、经验更加丰富的族群头领也要凶恶地撕咬。
他想起安布罗斯明明不精通魔法却能次次精准闪避,又联想到他现下像是要拖住他一样的表现。
——那只黑龙!
想明白的一瞬间,伊戈尔面上冷得像冰,他用剑挡了迎面而来的剑风,又硬生生用手掌握住了另一把斜砍而来的短剑,转头去看背后那只他击落的黑龙。
果不其然,那只黑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展翼腾空。
它无机质的金黄色瞳孔睨了伊戈尔一眼,毫不犹豫地向高处飞去。
“伊戈尔舅舅,打架可要专心一点啊。”安布罗斯阴恻恻地道。
伊戈尔哼笑一声。赤红的鲜血从他握住刀锋的指缝间流下,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诡谲蠕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