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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第2页）

午饭过后，往日被学习完全占据的时间，如今突然空出一大把，许亦尧反倒有些无所适从。手受了伤，连打游戏都成了奢望，他人在沙发上歪靠着，百无聊赖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看着阳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最终，他决定找部电影来看，打发这漫长而慵懒的午后时光。

孟行简因腰伤不便躺下午睡，便也坐在沙发的另一角，拿着一本书，却似乎没什么心思看，更多时候是闭目养神，偶尔抬眼，漫不经心地瞥几下电视屏幕，权当背景音。

许亦尧在视频网站翻找了半天，选了一部评价很高的经典外国爱情电影。

故事背景设定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男女主角在动荡中相遇相爱，经历了几番生离死别的波折后，男主最终战死沙场，而女主选择终身未嫁，带着对他的记忆孤独终老。

电影的叙事略显缓慢，带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文艺和伤感基调。孟行简觉得剧情有些俗套，内心并无太大波澜，更多的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欣赏镜头和配乐。然而，一旁的许亦尧却早已沉浸其中。

看到动情处，尤其是女主角在车站永别、以及多年后她抚摸着旧照片默默垂泪的镜头时，许亦尧早已眼泪汪汪，鼻尖泛红，时不时需要抽一张纸巾擦拭眼角，发出细微的抽泣声。

自从许亦尧搬进来，这个家纸巾的消耗速度确实明显加快了。

电影结束，片尾曲缓缓响起。许亦尧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他擦擦发红的眼睛，瓮声瓮气地问旁边依旧平静的孟行简：“你不觉得很感人吗？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

孟行简合上手里根本没看几页的书，摇了摇头，坦诚地说：“故事讲得不错，但还好。”

他无法对这种过于戏剧化的深情产生强烈的共情。

“如果……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在了，”许亦尧转过头，目光静静地、带着未褪的水光投向孟行简，语气里有一种罕见的认真和脆弱，“我大概也会像她一样，一直等他、记得他吧。总觉得这辈子，很难再这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求认同，又像是在试探，轻声问，“你呢？”

孟行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假设。最终，他选择诚实以告：“不知道。”

他看向许亦尧，眼神清澈而直接：“我没有喜欢过别人，无法想象那种感觉。”

这个答案既在许亦尧意料之中，又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他鼓起勇气，顺着话题继续试探着问：“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孟行简的目光移向窗外，淡淡回答：“不知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对别人……好像一直没什么兴趣。”

他说的是实话。在许亦尧出现之前，他的生活近乎封闭，情感世界更是一片荒芜。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唯一让他产生过探究欲、会不自觉去关注其喜怒哀乐的人，似乎就是眼前这个情绪丰富、像小太阳又像小火山一样的许亦尧。但这话说出来总觉得太过直白和奇怪，于是孟行简沉默了下去，没有开口。

许亦尧“哦”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按着遥控器，屏幕上的推荐页面一帧帧飞快掠过，他的眼神却早已失焦，心底一片空荡和茫然。

孟行简的回答，像是推开了一扇门，门后却是一片虚无，什么明确的线索也没有。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该继续试探，还是见好就收？孟行简就像他表面表现出的那样，如同一口深井，看不出喜怒，也摸不清温度。许亦尧甚至想象不出，孟行简这样清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模样。是会变得温柔？还是会依旧克制？

可如果不是喜欢自己……那他宁愿永远也不要见到孟行简对别人展现出特殊的一面。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他心里酸涩得难受。

为了驱散这莫名的低落，许亦尧随手点开了网站推荐的一部轻松喜剧电影。孟行简瞥了一眼热闹的开场，权当是背景音，连日休息不佳的疲惫感袭来，他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不知不觉便沉入了睡眠。

他微微仰着头，靠在沙发角落，侧脸在午后逐渐西斜的、暖黄的余晖中勾勒出清晰而流畅的轮廓，下颌线显得格外分明。夕阳漫进客厅，将两人都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光晕之中，只有电影里的欢笑声和彼此轻浅的呼吸声交织。

许亦尧看着电影，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无法从那张睡颜上移开。看着看着，他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重，最终也抵挡不住午后的困意，歪在沙发另一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亦尧感到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肩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孟行简已经醒了，站在沙发边看着他。

他还没完全清醒，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黏腻得让人难受。于是起身，揉着眼睛说：“你先吃晚饭吧，我得赶紧去洗个澡，不舒服。”

许亦尧洗得格外吃力。因为右手不能沾水，他本来试着用保鲜膜严严实实地裹了好几层，可动作间，水还是会微微渗进去，绷带边缘都有些湿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右臂高高举起来，以一种十分别扭、像投降又像练功的姿势拿着花洒，单靠左手完成冲洗，效率低下又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