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同伍大娘订的货。”
和伍大娘约好三十只鹌鹑分两批送来,还有少量鹌鹑子,先送五百枚来看看途中损耗几成,以及一筐蔬菜黄瓜。
核对查验后,禾穗被妇人拦下拉到一边儿。
“这种活你就别动手了,用不了多会儿。”
“你也心疼心疼自个。”
看方才两人模样应当是夫妻,禾穗原本是存了警惕之心叫人卸在门边儿自己搬进去就好。
闻声她礼貌地笑笑,无言观察。
“禾娘子每日操持这些,你男人不心疼?”
那妇人好奇的很,自如地勾着禾穗手臂,直往她脸上瞧,“合该娇养着才是。”
禾穗抽出手,面上看不出喜怒,“我并不觉得累,他也……挺支持我。”
妇人轻笑,像是笑她的无知,不懂男人心。
“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女人整日忙活自己的事,那哪有功夫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便是现在不介意,往后也迟早会介意的。”
她说罢,男人也将东西都堆放好了,她迎上去递水。告辞后两人坐着板车,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
院内一群绑着脚的鹌鹑在煤球凑近时,受惊得“叽叽”直叫,拼命地挣动着,最旁边还摆了筐绿油油的素菜。
嘈杂声没进心里,紧巴巴的不舒服。
禾穗闭了下眼,复睁开。
摸出身后的刀。
“煤球,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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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沉,驴铃作响。
禾穗跳下驴车,找了处拴驴桩,确认栓紧了这才往坊市去。
一连处理了六只鹌鹑她觉得人都麻了。
好在赶上了集市的末班车,今天是最后一天,最后留下来的不少摊主为了开张,杀价还算容易。
大昭繁盛,他们这地方鸡蛋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逛了一圈,她挑中了一家的腌制咸蛋和新鲜鸡蛋,最终以咸蛋一文,鸡蛋一文签契拿下,每月各送60个到北边榕树巷第三户。
这些头一单她要的都不多,一是考虑到成本问题一下进货太多怕砸手里,再者有一定距离运输损耗也是个问题,她虽承担的不多,但倒手有多少能用多少需补都要耗费时间。
上午从贺家挣得七百文钱还得好好规划。
带着的饭团稍填了些肚子,此刻她又转战到了这边的坊市。
上次路过没能来,今日来看晚上比白日还要热闹。
酉时一刻。
残阳倾覆,将这片坊市涂抹上了一层异样色彩。
坊市后,招子高高扬起,余晖的温度渗不进背光的这条街。一脚踏进来,瘦长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如幽如幻轻飘在地上。
深处传来铃铛脆声伴着低哑诵唱和呢喃。
没有集市那么整齐划一的黄顶摊铺,只有简洁的一块块粗布摊在地上,或是不知哪处搬来朽了的木柜,支着摆开来的物件。
禾穗感觉她好像误入小说桥段里的某个标志性景点了。
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