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这个词对于现代人来说实属新鲜,叶之萤不禁对床上的男人起了好奇之心:“那……敢问您贵姓?”
“温其玉。”床上的人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三个字,声音虚弱得让人甚至不忍心再和他对话。
“温其玉!”叶之萤顺嘴跟读了一遍。这名字和他的气质倒是很配,果然人如其名!
“咳咳……”阿力有些尴尬地提醒她,“不可直呼少爷名讳。”
“噢!那应该怎么叫?”她诚心发问。
阿力被她问得突然语塞,随后无奈道:“叫‘少爷’。”
“少……爷。”这俩字实在烫嘴,说得叶之萤浑身别扭。
“你是何人?”那位少爷被她这么一唤,立刻接上了她的话,声音里的温柔已褪去大半,夹杂着疏离和怀疑。
这一问吓了叶之萤一大跳,心“咯噔”一下,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
“我是……李渔。”她强装镇定。
“你不是!”此时,对方声线中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犀利。
旁边的阿力听完这话也是一惊,来回打量起她。
“我怎么不是?我就是!”叶之萤急于自证,却有些过于心急了。
果然,那人轻笑一声:“你方才还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肯定自己是李渔?”
叶之萤并不是没经过事的单纯少女,自然不会被对方一句问话就吓住,她指着阿力,理不直气也壮:“他说的,难不成他当着你的面骗我?而且刚才你也几次三番叫我‘渔儿’,我若不是李渔,你为何那般叫我?”
她刻意学着这里的说话方式,想让自己伪装得像一点儿。
可是她的一番狡辩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床上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如果她没看错,甚至带着些厌恶:“渔儿温婉可人,没有你这般伶牙俐齿,她的性格也不会如你这般心急火燎地证明自己。”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让叶之萤心生不爽,平日里,无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还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
“说我是李渔的是你,说我不是的还是你,话都被你说完了!我失忆了,还一直被你质疑逼问,不能不解释,解释了又被你说成心急火燎证明自己,那你让我怎么办?说什么都不对,我看你就是故意欺负人!”
原本皆是狡辩之词,谁知她演技大爆发,说着说着竟真的心生一股委屈,哭了起来。
“渔儿……姑娘,你先别哭啊!少爷,您看这……”阿力来回看着他们二人,显然是已经不知道该信谁的了。
“少爷,渔儿姑娘自昏迷起就一直躺在这里,我们日日都守在跟前,并无旁人接近,不可能被人换了也不知道啊……更何况,她……”阿力的眼睛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叶之萤好几遍,“她分明就是渔儿姑娘啊!”
“就是啊!”叶之萤一边附和阿力,一边向床上之人提议:“我是不是李渔,你过来一看便知,说一千道一万,样貌总不会骗人吧?”
那人似乎是懒得再搭理她,并没有接话。
本着那姓温的根本不可能发现异样的自信,叶之萤逐渐嚣张起来:“既然你质疑我,又和李渔那么熟,那就劳烦你过来仔细检查检查吧,若你觉得是,那我便是,若你觉得不是,那我便走,如何?”
等了许久,他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要起身过来的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嘛!到底检不检查啊?”她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必过去检查。”床上的人一开口,就对她宣判了“死刑”,“方才你醒来时,对周围的环境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好奇和恐惧,显然是对这个地方、对我和阿力都很害怕,倘若你只是简单的失忆,未免有些害怕得过了头。这一点,我尚且当你是胆小,可当你开口说话时,似乎对自己的声音也充满了意外和恐惧,你在意外什么?难道你从未听过自己的声音?显然不是,那便只剩一种可能,这不是你的声音!除此之外,你对自己的身体也关心过度了。你方才仔细地观察着这副身体,从双手到胸前、到腰腹再到腿脚,连指甲盖都不放过,你的表情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恐惧,你焦虑地左顾右盼,是想在房里找铜镜吧?你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副身体吸引,是因为你发现这根本不是你自己的身体!”
叶之萤被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缜密无误的推理惊到哑口无言。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虚弱得随时要停下来喘气,但依旧压迫感十足。
她从不是一个容易被吓到的人,但如今自己撒谎在先,被人当场拆穿,多少有些气短。
“厉害!”她真心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他是个聪明人,面对聪明人,坦白才是最好的沟通方式。她得好好想一想,待会儿要怎么才能说服他同意自己借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