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便觉得身体好了大半,第三日一早起来,四肢就恢复力量了,与平时无异。只是,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她开始提不起精神,血液里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四肢时不时就袭来一阵奇痒。更可怕的是,她的情绪似乎也失控了,没有由来的想发脾气,想骂人,甚至想摔东西、想打人……
没有人让她发泄,可是胸中的愤怒必须要释放出来,又怕被隔壁听见动静,她只好把床上的被褥拿起来使劲砸了一遍又一遍,还不解恨,又拿起来用手撕扯,用牙咬,以此缓解心中的不痛快。而这个时候,她发现脑子里迫切渴望的只有一种东西,就是那股异香!
她知道这都是毒药的作用,只是她没想到不过两次而已,自己就已经对那毒药产生了如此可怕的心理依赖!温其玉可是长期被投毒啊!怪不得他那段时间对她态度那么差。
到了夜里,锦被的被面、身下的褥子都已经被她徒手撕成了一条条的,床上一片狼藉,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又过了一日,她总算不想打人骂人了,情绪却莫名低落,不吃不喝,不愿说话,只是躺在床上一味叹气流泪,一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就痛苦得恨不得撞墙自尽,枕头、被子都被眼泪浸透了。
肿胀的双眼再也瞒不住关若飞,大嗓门的关若飞又惊动了温其玉。她被搀扶到了温其玉的房中,面对眼泪汪汪、哭得不能自已的她,二人束手无策,承诺定会尽力帮她找到回家的办法。
直到第六日,叶之萤才彻底好了。而亲身经历了这毒药的威力后,她才理解了温其玉当时的痛苦。他体内的毒素远超自己百倍,相较他当时的中毒程度,他作的那些妖在如今看来,都只能化成一句:意志力忒强大了!
叶之萤又给老鼠喂了些药,打算晚些时候再观察它的变化。谁知,才刚洗漱完毕,就发现老鼠已经不再活泼欢脱,而是变得有气无力、四肢不稳、头重脚轻,不一会儿,就安静地趴在笼子里不动了。
如今这药的作用在自己还有老鼠身上都得到了印证,叶之萤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温其玉就是被李渔下毒所害。
她对着铜镜打量着自己如今这张脸,实在想不到,这样一张恬淡文静的容貌下,居然藏着那么狠辣的一颗心。而自己如今还和这种人共用一张脸,她心中泛起一阵厌恶,赶紧扣起铜镜,顶着依旧肿胀未消的双眼去了隔壁。
阿力和关若飞也都在温其玉房里。看到叶之萤来了,关衙内急忙起身相迎:“夜莺,你身子好了吗?要是没好全的话,不用着急过来,阿卓也可以给阿力帮忙!”
叶之萤刚一看到床上的温其玉,就想到前几晚做的那个梦,心里一阵羞耻,赶紧收回了目光。
收回目光时,她看到他似乎张了嘴,像是有话要说,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的声音。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她主动对床上的人说,并朝他点头示意。他也同样回以微笑。
“夜莺,那你快过来吃饭吧!”关若飞谄媚地帮她摆好了椅子。
而叶之萤对此自然是心生反感:“我要先喂你兄长吃,你自己吃吧。”
自从换回了自己的身份,她便再也没有叫过温其玉“少爷”了。扮演李渔时,她可以很自如的叫他“少爷”,可是变回叶之萤后,却怎么也不愿意再叫那两个字了。归根结底,她骨子里是骄傲的,即便现在做的事情和李渔之前并无区别,但她始终没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他一等。
“兄长有阿力伺候,你快过来坐下和我一起吃。”关衙内急着招呼她坐在他旁边。
“你去吃吧,身子才刚好,这些事就让阿力做。”温其玉口中的“这些事”就是照顾他的事。
叶之萤不想推辞他的一番心意,但更重要的是,那个梦让她始终有些羞于面对他,便不再客气坐在了桌旁。
“尝尝这个,这个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关若飞夹了一块红豆糕给她。
“从京城带过来的,竟然没坏?”她夹起那块红豆糕来回检查。
关若飞辩解道:“你放心吃吧,别看了!是用我带来的红豆今儿早上才现做的,怎么会坏呢?”
“谁让你不说清楚!”她呛他的同时,把那块豆糕夹回到了他的碗里。
“好吧好吧,是我的错!那你再尝尝这个,这里的特色——鲜花饼!”他又殷勤地为叶之萤夹了一块桃花形状的糕点。
叶之萤突然想到了那天因为沾上山茶花花粉而红肿的双手,好几天才消退,赶紧摇头拒绝:“鲜花饼?不要不要,这个李渔不知道还对什么花过敏,我可不敢再吃了!”
他只好又把鲜花饼放回自己碗里,又夹起一块香菇给她:“那你吃这个吧,这可是长白山的香菇,鲜嫩多汁,特别好吃,也是我带来的!”
她依旧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吃香菇!”
关若飞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只好把香菇也放在自己越堆越高的碗里,又夹了一片牛肉,不死心道:“那尝尝这块牛肉总可以吧!别说你不吃,我那天见你吃牛肉了!”
“牛肉我吃,但这个牛肉沾上了香菜,香菜我不吃!”叶之萤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拒绝他,看着他逐渐崩溃的表情,她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
“你……”他想生气又不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正在伺候温其玉吃饭的阿力和阿卓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不准笑!”他气急败坏地说,结果显而易见,并没有人理他。
“兄长,怎么连你也笑!”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桌上那些菜说,“这样吧,你自己说你吃哪个,让我夹给你!”
叶之萤被他纠缠得一脸无奈:“为什么非要你给我夹?我自己可以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