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清晰的剪影,他手持一把硬弓,弓弦犹自震颤。
又是那个抱琴人!
不,此刻他手中没有琴,只有弓。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牧民袍子,头巾裹面,但身姿挺拔如松,拉弓射箭的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凌厉。
他接连开弓,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射向那些围攻林影他们的悍匪非要害处,却足以让他们失去战斗力或行动受阻。
箭法精准狠辣,完全是军中高手风范!
在他的远程支援下,林影三人压力大减,很快扭转战局,将剩余悍匪或击杀或击退。
独眼龙见势不妙,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沙丘上的身影,招呼一声,带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
荒原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
林影三人收刀,警惕地望向沙丘上的身影。
我也看着他。
他策马,缓缓从沙丘上下来,马蹄踏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离我们还有十余步远,他才勒住马。
夕阳的余晖正好照在他身上,虽然头巾依旧遮挡着大半面容,但那露出的眉眼轮廓,在光线下清晰无比。
是他,萧临。
我的心跳得如同擂鼓,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
真的是他!
他还活着!
就在我眼前!
我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千般委屈,万般思念,在这一刻汹涌澎湃,几乎要将我淹没。
他也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愧疚,有隐忍,还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忐忑。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我的脸,仿佛要将这数月的分离都看回来。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对视着。风卷起他的袍角和我的衣摆,猎猎作响。
良久,他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是那般刻意伪装的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事吧?”
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的泪闸。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不是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淌,带着所有的恐惧、等待和失而复得的委屈。
他看到我的眼泪,明显慌了神,下意识策马想要靠近,却又硬生生停住,握缰绳的手背青筋凸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你……”他声音更哑了,“别哭……”
我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里不安全,那些马贼可能还有同伙。
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却还是带着哽咽:“……野狼谷,没有你。”
他眸光一暗,点了点头,低声道:“是个幌子。我……不能留在容易找到的地方。”
果然。那些传闻,那些线索,都是烟雾。
“你的伤……”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宽大的袍子遮掩下,不知藏着多少伤痕。
“无碍。”他避重就轻,语气急促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快回集镇。最近……不太平。”
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那你呢?”我急切地问,“你不跟我一起走?”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决绝:“我还不能。有人……在找我。跟我在一起,太危险。”
是雍王的人?还是北漠新汗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