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里那个装着委屈和依赖的潘多拉魔盒。
“嗯……”他哼唧着,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声音拖得长长的,黏黏糊糊,不遗余力地渲染着自己的可怜,“难受……头好痛……喉咙也痛……浑身都酸……好像还有点发烧……”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哽咽一点:“淋了点雨……然后就……咳咳……”他甚至配合地咳嗽了两声,虽然喉咙确实很不舒服。
电话那端的气息明显重了几分,夏柏的声音瞬间绷紧了:“淋雨?发烧?多少度?药吃了吗?”
“吃了……”江岁声小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继续用那种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的语调添油加醋,“但是没用……还是好难受……家里好安静……一个人冷冷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极小、极轻、却带着明目张胆的渴望和依赖的声音,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夏柏……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说完这句话,他屏住了呼吸,心脏在病态的发热中加速跳动。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很不懂事。他知道夏柏在忙。
可是那三年里,他病了太多次,都是一个人蜷缩在这张床上,咬着牙熬过发烧和咳嗽,在寂静里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等待天亮。
现在,他明明知道有一个人会为他心疼,会为他着急,他就一点也不想再逞强了。
他就是想要他过来。
想要他温暖的怀抱,想要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想要他低声的安抚,哪怕只是坐在床边看着他睡觉。
听筒里安静了几秒,只能听到夏柏那边似乎有人低声汇报工作的背景音,以及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夏柏的声音传来,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等着。我马上到。”
背景音里似乎传来他快速起身、拿起外套的窸窣声,以及一句对旁人简洁的交代:“Vicky,会议你主持,汇报摘要发给我,后续安排等通知。”
电话没有被挂断,江岁声能清晰地听到他那边的脚步声,电梯到达的叮咚声,以及最后,发动机启动的轰鸣。
他就这样保持着通话,听着那些嘈杂的背景音逐渐被车窗外的风声取代。
江岁声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那规律的噪音,像是听着世界上最有效的安神曲。
心里那点因为任性而升起的小小不安,很快被一种巨大的、滚烫的安心感所覆盖。
他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属于夏柏的、正在奔向他的整个世界的声音,昏昏沉沉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嘴角却忍不住地,悄悄向上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