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标记,又像是惩罚。
咬完了,他似乎也耗尽了最后一点折腾的力气,那点借题发挥的勇气也泄了。酒精和疲惫重新席卷而上,他软软地靠在夏柏怀里,脑袋一歪,枕着那个刚刚新鲜出炉的牙印,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嘴里发出无意识的、满足般的呓语。
夏柏低头看着怀里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无事发生的人,又气又笑,心底却软得一塌糊涂。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打横将人抱起,走向卧室。
将人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脱掉外套和鞋子,盖好被子。江岁声蹭了蹭枕头,几乎是秒睡过去,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夏柏坐在床边,指腹轻轻抚过颈侧那个还带着刺痛的齿印,看着江岁声安静的睡颜,眼神深邃如同窗外化不开的夜色。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床上的人忽然不安地动了一下,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外套……”
夏柏动作一顿,俯身轻声问:“什么外套?”
“……要……”江岁声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含糊地、执拗地重复,“床上……冷……”
夏柏微微一怔,目光在卧室里扫过,最后落在床的另一侧。
那里,凌乱地埋在被褥之间,露出一角熟悉的、深灰色的面料。
他走过去,轻轻将它抽了出来。
是他那件羊绒开衫,之前借给江岁声,后来被他以各种理由“忘记”归还的那一件。
露台黄昏的凉气,观里梵铃的轻响,还有流星雨下万籁俱寂唯余心跳的鼓噪,一同炸响在夏柏的心口。
此刻,这件昂贵的外套被主人团成一团,深深地埋在被子里,仿佛一个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秘密。上面早已浸满了江岁声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常用的洗衣液的干净味道,甚至还能依稀闻到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身的微凉苦涩的药味。
根本无需多问。
夏柏几乎能立刻想象出,在那些他无法陪伴的、或许因病痛或因孤独而难以入眠的夜晚,江岁声是如何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这件残留着他气息的外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从中汲取那一点点虚幻的安慰和温暖。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酸涩与怜爱汹涌而至,几乎将他淹没。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件柔软而沉重的开衫,久久没有动作。床上的江岁声似乎因为找不到熟悉的慰藉而愈发不安,眉头蹙得更紧。
夏柏终于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件浸满了依赖和思念的外套重新轻轻塞回江岁声的怀里。
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触感,睡梦中的人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将脸埋了进去,蹭了蹭,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夏柏在床边又站了许久,才俯下身,极轻地、如同羽毛拂过般,吻了吻江岁声的额角。
“晚安,小渡。”
他低声说完,最终转身离开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投下模糊的光影。夏柏走到客厅中央,缓缓环视着这个与他家惊人相似、却又处处透着江岁声气息的空间。
颈侧的齿印隐隐作痛,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