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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与新生(第1页)

银色SUV在晨曦微露中,如同一条疲惫却警惕的鱼,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座沉睡的临海小城。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咸腥的海风味道,彻底洗刷掉了车内原本属于海城的、那种由昂贵香氛、皮革和工业废气混合而成的冰冷气息。道路两旁是低矮的、色彩斑驳的民居,墙面爬满了潮湿的水痕和岁月印记。

几个早点摊已经支起了冒着白烟的笼屉,摊主穿着沾满油渍的围裙,睡眼惺忪地忙碌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整个城市的节奏缓慢而宁静,仿佛一台老旧却可靠的钟表,与海市那架疯狂轰鸣、追求极致效率和光鲜的精密机器截然不同。这种巨大的反差,让顾言蹊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他按照导航,将车开进一个没有物业管理的、开放式的老旧居民小区,楼体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他将车停在一栋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居民楼下的阴影里,完美地融入了几辆同样蒙尘的旧车之中。

他并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熄了火,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像一尊凝固的雕像。锐利的目光透过深色车窗膜,如同扫描仪般警惕地审视着四周的环境。

清晨的小区很安静,只有一位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人在慢悠悠地打着太极,动作舒缓得像是在挽着无形的流水;还有一个年轻人牵着一条懒洋洋的金毛犬慢跑而过。一切看起来平凡而安宁,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但这种过于正常的市井气息,反而让他紧绷的神经更加不敢放松。越是平静的水面,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暗流。

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才动作迅速地戴上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沉静却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拎起那个毫不起眼的深灰色帆布包,推门下车,快步走向单元门。他的步伐稳健,背脊挺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迈出,肌肉都因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

他用一把略显老旧的黄铜钥匙打开了四楼一户人家的铁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闭塞空气扑面而来。房子很小,是一室一厅的格局,陈设简单到近乎简陋,老式的木质家具,白色的墙壁已然泛黄,但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沙发和床上都盖着防尘布,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厨房的柜子里甚至塞满了保质期很长的瓶装水、压缩饼干和罐头食品。

这是他多年前,利用那个名为“李哲”的匿名身份,通过线上远程操作和不露面的中介,悄悄购置的“安全屋”,如同狡兔三窟中最隐秘的一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反锁上门,落下内嵌式的老式金属插销,他又拖过一张椅子牢牢抵在门后。但他仍不放心,从帆布包侧袋拿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反侦察设备,开机后,幽蓝的屏幕亮起。

他极其耐心地、一寸寸地扫描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墙壁、插座、灯罩、通风口、窗帘杆,甚至抽水马桶的水箱和画框背后。仪器屏幕上的绿色光带平稳地滑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直到这时,那股强行提着的、支撑他逃亡千里的一口气,才猛地松懈下来。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手臂上那道为摆脱追捕而撞伤的淤痕在隐隐作痛,胃部因长期精神高度紧张和饮食极度不规律而持续痉挛着,泛起一阵阵恶心。但比身体更疲惫的,是几乎要崩断的精神。

过去几十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董事会里傅斯渊那冰冷审视的目光、那些将他定罪的“铁证”、他放下木盒和手表时心碎般的决绝、魏擎那毒蛇般的死亡威胁视频、疗养院外幽灵般的监视者、机场里心跳如鼓的伪装与烟雾弹、雨夜乡间小路上那惊心动魄的追逐与枪声,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枪声,或许是轮胎爆裂……所有画面、声音和冰冷的恐惧感,像一部失控的破碎默片,在他脑中疯狂地闪回、循环播放,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缓缓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他闭上眼,试图用黑暗来阻隔那些可怕的回忆,深呼吸,试图压下喉咙口翻涌的哽咽和眼底灼热的酸涩。不能倒下,他一遍遍告诉自己,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念念还在等着他,现在远未到可以崩溃的时候。

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帆布包滑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拿出那个特制的加密通讯器,屏幕上的信号格依然微弱且不稳定,仿佛风中之烛。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通讯序列,联系医疗转运团队。

“情况如何?”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难以抑制的紧绷。每一次按下通话键,等待回应的那几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他害怕听到坏消息,害怕听到刺耳的干扰盲音,或者更糟——通讯被截获后,魏擎那方的人发出的狰狞冷笑。

这次,信号那头传来了断断续续却让他如闻天籁的回应:“青鸟……一切……顺利……雏鸟已离巢……遭遇……轻微干扰……已摆脱……正前往……集结点C……预计……一小时后抵达……”

悬了一夜、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终于重重落回实处。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relief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堤防,几乎让他虚脱。他踉跄一步,靠倒在旧沙发旁,用手死死捂住脸,肩膀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低低的呜咽。太好了……念念安全了。这比他自己的顺利逃脱,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虚脱的安慰。至少,他拼尽一切所要守护的光,暂时没有被黑暗吞噬。

短暂的情绪宣泄后,他猛地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动身前往集结点C。

一小时后,在城外偏僻国道旁一个废弃的货运站场(集结点C),顾言蹊见到了那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厢式货车。再次经过严密的身份核对后,车厢门打开,他看到顾念安静地躺在专业的医疗担架上,身上连接着监护仪器,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正陷入安详的睡眠中。一位穿着白色医护服、表情冷静专业的医生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顾念小姐情况稳定,转移过程顺利。镇静剂效果还没过,让她休息是最好的选择。”医生低声道,“按照您的最终指示和预付方案,我们将直接前往国际机场,医疗专机已经准备好,即刻飞往瑞士苏黎世。阿尔斯医疗中心那边已经对接完毕,接收准备已完成。”

看着妹妹沉睡中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仍在承受病痛的折磨,顾言蹊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极轻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拂开她额前一缕汗湿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念念,”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承诺,“哥哥带你走,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有最好的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他俯身,轻轻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然后,他毅然决然地直起身,对医生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决断:“拜托你们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车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站在原地,直到那辆厢式货车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仿佛将他生命中最后一丝温暖与牵挂也一同带走了。

他没有时间伤感,立刻返回自己的车上。他需要为自己争取时间。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经过多重加密的网络通道。他必须了解外面的情况,评估自己留下的“烟雾弹”效果如何,以及傅斯渊和魏擎的反应。

登录几个隐秘的新闻聚合器和境外财经行业论坛,关于傅氏集团“内部泄密”引发股价短暂波动、但很快企稳的消息已经开始小范围流传,措辞极其模糊且官方,显然被强大的舆论机器严格管控过。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只说是“某高层管理人员因违规操作已被辞退”,并将事件定性为“个别行为,不影响集团战略”。

傅氏的公关机器果然高效。顾言蹊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果然,一切最终都在傅斯渊的掌控之中,他这场“背叛”引发的风波,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傅斯渊用来清理门户、甚至顺势进行某种战略调整的一步棋。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枚用过即弃、连名字都不配留下的棋子。这个认知让他心口泛起熟悉的钝痛,但很快被一种麻木的冰冷覆盖。

他又潜入了几个加密的、专门交易灰色信息的暗网频道。果然,已经有匿名悬赏令发布,高价寻找关于“前傅氏高管顾某”的行踪线索,描述特征与他高度吻合,金额高得令人咋舌。发布者匿名的背后,不难想象是傅斯渊和魏擎两方都在发力。

傅斯渊的动作真快,或者说,他想要“清理”自己的决心,从未改变。

看来,这座看似安宁的小城,也绝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尽快离开。

他关掉电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最后一次望向外面。

天色已经大亮,阳光刺眼地洒在斑驳的墙面上,几只海鸥在不远处的海岸线方向盘旋鸣叫,声音自由而嘹亮。楼下有小孩嬉笑着追逐跑过,充满了鲜活而质朴的生命力。

这是一个他短暂停留、却无法融入的环境。没有傅斯渊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没有魏擎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胁,没有那些令人窒息的压力和步步惊心的算计,但也同样没有根基,没有归属,只有一个虚假的名字和一段被强行斩断的过去。

自由。

这个词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带着海风的腥咸气息扑面而来,却同时也带来了未知的风险、沉重的负累和一种漫无边际的、深入骨髓的茫然。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心死后的钝痛,也带着新生的悸动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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