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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与囚徒（第2页）

“叩、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劈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顾特助？”门外传来秘书清晰而公式化的声音，“傅总让您把他落在会议室的那份关于和林氏合作推进时间线的文件送过去。”

林氏……合作推进时间线……

这几个字，像最后的丧钟，在他早已嗡嗡作响的耳边重重敲响，震得他神魂俱颤。

傅斯渊不仅要和别人结婚，还在这个时候，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催促着他去处理关于这场注定毁灭他所有痴心妄想的婚姻的合作文件！

所有的压力、恐惧、委屈、心碎、绝望……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冲垮了他苦苦支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视频那头的赵乾似乎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发出一声冰冷的、充满嘲讽的轻笑，随即毫不留情地挂断了通讯。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重新变回一面冰冷的黑色玻璃，映出顾言蹊那张惨白、呆滞、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脸。

世界仿佛也随之失去了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白的死寂。

顾言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地落在桌面上那份需要他送去给傅斯渊的、关于“联姻合作”的薄薄文件。那白色的封皮，此刻看起来像是一纸死亡判决书。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一开始是压抑的、破碎的，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气音，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在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诡异。

原来，这就是他的结局。

被利用，被威胁，被抛弃，被逼到绝路。

像一个小丑，演完了所有戏码，贡献了所有的真心和才智，最终却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错误的舞台上，迎来了注定毁灭的终幕。

也好。

就这样吧。

他缓缓地站起身，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感觉都已燃烧殆尽，只余下一具空壳。

他拿起那份文件，动作甚至称得上从容。他走到镜墙前，极其缓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衣领和领带，仿佛要去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然后，他对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极其缓慢地、用力地扯动嘴角，拉扯出一个极其僵硬、扭曲、比哭还要难看千百倍的“笑容”。

像是最后一次练习如何扮演那个“完美特助”的面具。

然后，他拉开抽屉，拿出那盒傅斯渊“赏”给他的、价格不菲的进口胃药。冰凉的药盒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他看也没看，手腕一扬，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进了桌脚边那冰冷的金属垃圾桶里。

“哐当”一声轻响。

像是扔掉了最后一点可笑的、自作多情的念想和挣扎。

他拿起那份文件，挺直了那似乎随时会碎裂的脊背，步伐异常平稳地，一步一步，走向傅斯渊的办公室。

走向他的审判台。

也走向他早已注定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