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他近乎顽固的坚持和高超的谈判技巧下,对方不得不做出了大幅让步,接受了接近傅斯渊设定底线的价格。
谈判结束,送走对方代表。会议室里只剩下傅斯渊和顾言蹊。
傅斯渊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条件优厚得超乎预期的合作协议,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他抬眼看着顾言蹊,语气平淡:“做得不错。比我想象的更好。”
顾言蹊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傅斯渊接下来的话,冰冷得像淬了毒的针: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取利益。”
顾言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他……知道了?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看着傅斯渊,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慌。
傅斯渊看着他骤然剧变的脸色和眼中的慌乱,心底那点一直盘旋的疑云终于落下了实处,化作冰冷的怒意和一种被背叛的、尖锐的刺痛。
果然如此。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和嘲讽。
“怎么?很意外?”傅斯渊一步步走近他,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以为,你那些小动作,真的能瞒天过海?”
他缺少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他改变策略,不再绕圈子,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施加压力,观察他的反应。他猛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顾言蹊,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告诉我,顾言蹊,”傅斯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如刀,“你查到的供应商董事分歧’,是从哪里来的?嗯?王总那些见不得人的信息也是这样查到的吧?”
顾言蹊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血色尽褪,手下意识地攥紧。
傅斯渊紧紧盯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继续施压,语气冰冷而充满怀疑:“正常的商业调查,可查不到那么深的东西。你动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对不对?”
他没有直接点出“魏擎”,而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渠道”这个更模糊、但压迫感更强的说法。这是一种审讯技巧,留给对方无限的想象空间,自己吓自己。
顾言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法解释情报来源,任何解释都会牵扯出魏擎和妹妹。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绝望的眼神和无法辩白的颤抖,傅斯渊的心口莫名地烦躁了一下。这种反应,更像是一个有巨大难言之隐的人,而不是一个冷血老练的商业间谍。但这并不能洗清嫌疑,反而更可疑了。
“说不出话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你背后是谁。”傅斯渊冷笑一声,捏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他感到疼痛,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捏住顾言蹊下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眼神冰冷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将他彻底解剖开来。他俯视着对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被背叛的怒意和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迫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冰冷愤怒的眼睛。
顾言蹊在被捏住下巴被迫抬头时,他因震惊和屈辱而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眶迅速泛红,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他死死咬着下唇,甚至尝到了血腥味,硬生生将呜咽堵在喉咙里。那截脆弱的脖颈被迫仰起,显出一种即将被折断般的凄美与脆弱。
他猛地松开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语气极尽冰冷与警告:“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发现你动用任何不干净的渠道,做任何超出你权限的事。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分量。
傅斯渊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顺从的姿态,心底那点掌控的快意并未持续多久,反而被一种更阴郁的情绪取代。他想到了那个“蜜罐”警报,顾言蹊动用了一切资源,包括……魏擎那边的一些灰色信息渠道,汇总了供应商董事会背后的碎片信息。他迅速清理了所有查询痕迹,自以为天衣无缝。
然而,他并不知道,傅斯渊早已命令宋临,在他所有的网络活动上,设置了最高级别的“蜜罐”陷阱。
顾言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会议桌,无路可退。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们掉下来,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绝望的眼神,傅斯渊的心口莫名地烦躁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覆盖。
“滚出去。”他转过身,声音冷硬如铁。
顾言蹊踉跄着站稳,最后看了一眼傅斯渊冰冷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彻底碾碎,痛得失去了知觉。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会议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裂痕,已然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