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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孕吐使玛妮的食欲只局限在了几种简单的食物上：馒头、白饼、白面条、不加盐的蒸鸡蛋羹。妈每天早上为她做两个鸡蛋的鸡蛋羹。她用的鸡蛋是从村里小卖部买来的，外观均匀一致，个头特别大。

“妈，村里能买到土鸡蛋吗？我想吃点儿土鸡蛋。您买的鸡蛋才五块钱一斤，肯定是激素鸡蛋，对胎儿的发育不好。”玛妮问。

“咱们村儿好像没有，上个月听说王胜回村给他怀孕的媳妇儿打听土鸡蛋来了，没打听到，那就肯定是没有！要不你跟网上买点儿？”

“网上的也基本都是假的！想买真的还是得在农村找知根知底的人。”

早上吃饭的时候，看着碗里颜色发白的鸡蛋羹，玛妮说：“这肯定是品质很差的那种鸡蛋，做出来颜色白的跟墙一样，这种鸡蛋对胎儿不好的！我不想吃这种的！”

玛妮没注意到，爸黑着脸白了她一眼。

妈对爸说：“等你有空了，去隔壁几个村问一下吧，看看有没有土鸡蛋，有的话，买上几十个。”

“干嘛非得吃土鸡蛋啊！普通鸡蛋不能吃啊？普通鸡下的蛋不是蛋啊！你就那么尊贵啊！咱穷人家的孩子吃土都能长大，就别那么矫情了！”

“做你的女儿，想吃个土鸡蛋就是矫情啊？”玛妮问。

“不矫情吗？我见村里好多小媳妇儿怀孕都是吃的从小卖部买的鸡蛋，别人都能吃，你就不能吃啊！有啥对身体不好的！人家生下的孩子不照样个个健康！土鸡蛋有啥好的？又贵，算下来，一个得一块几，吃了它，是能生下龙还是能生下凤凰？”

“那等你老了，你是不是也不用我养活？”

“啥意思？又扯哪儿了？”

“你说村里的小媳妇儿都不吃土鸡蛋，我也不应该吃。那村里的子女很多都不怎么孝顺父母，相互之间你推给我、我推给你的。我是不是也应该学他们？”

“我都跟你说了，土鸡蛋贵，你没必要吃那个。你却在这儿拐弯抹角地威胁我！”

“不管多贵！我花我自己的钱行吗？我保证不花你一分！”

“你和杨益迦都穷成那样了，还装啥大款！省着点儿花吧！”爸嗫嚅着讽刺。

“我都没嫌你穷，你嫌我穷？

“那你有本事多挣点儿，我不就不嫌你穷了吗？”

“你还好意思嫌我穷，在我们姐弟仨儿工作前，你自己还不是一直都过着全村最穷的光景？”

“那是因为我养活的人多！我要不养活你们这些费饭的东西，就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早就是村里首富了！”

“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村里跟你岁数一样大的，哪个人不是养三四个孩子？那别人家怎么就没穷成那样呢？”

“你这个费饭的，你整天跟我顶嘴！”

“你才费饭呢？你吃的比我多多了！再说了，你要不挖苦我，我能跟你顶吗？”

“费饭的东西，快早点儿回你自己家去吧！省得待这儿气我。”

“为啥前几年我大手大脚给你们花钱给你们买东西的时候，你从来没说过我气你。这两年我把钱都买了房子，还得打房贷还外债，没钱给你花了，你就总说我气你。是你气我给你花钱少了吧？气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吃好喝地供应你了，气我不能满足你的物欲了，气我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光鲜亮丽给你撑门面了。反正，在你这里，我只能成功、只能富有、只能前程似锦日进斗金，否则你就挖苦我、讽刺我、不给我好脸色！”

“你说的没错！我的子女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看电视上演的，有人投资股票、有人投资房产，有人投资证券，我养孩子也是一种投资，就是想要高回报。要不然让你们二十多年都白吃白喝白花钱啊！谁像你，买了个房子还赔钱了！自从过户完，房价一直“哐哐”掉”，都赔了有几十万了吧？要是当初别买房子，那几十万能买多少猪头肉？一辈子都吃不完！搞得我现在想吃个猪头肉都总舍不得买！”

“你吃不起猪头肉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是我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是你自己的课题，不是我的课题！”

“年轻的时候，我吃不起猪头肉，那可能是我自己没本事！到老了，还吃不起猪头肉，那就是子女没本事！”

“反正怎么说都是别人的问题，你自己永远完美无瑕！”

吵了半天，玛妮更没食欲了，她一口没吃就离开餐桌了。

“正好！你不吃我吃！”一碗鸡蛋羹被爸风卷残云吸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