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语言是有魔力的。
春天来临的前几天,我再次病倒。
分明昨日与无惨说要同他赏樱,大概率是要食言了。
我躺在被窝里,身体变得滚烫到像岩浆在血液里流淌,眼泪抑制不住从眼角滚落,沾湿那一块鬓发。
即将死去的日子里,我回想这短暂的一生,发现其实没什么遗憾。在出生就注定死亡的人生,我看过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品尝过珍馐味美,甚至…还遇见无惨。
比起有些人,我其实过的很好。
可无惨好似无法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
生病当日。
障子门从外用力拉开,无惨穿戴整齐,一身淡青灰色的直衣,头发挽起藏在乌帽里。
我正喝着药,见到他,含着笑意说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担心我的病气传染给你吗?”
他站在我面前,黑沉沉的眼睛瞧着我,表情阴翳没有回答。
放下空碗,我抬头对视,他眼底的害怕我看个一清二楚。
“别担心,只是和以往一样而已,很快就会好的,况且死亡并非……”
无惨打断我,有着咬牙切齿的怨恨,“闭嘴!你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我愣住,原来不是我或将到来的死亡让无惨联想到自己,以此产生了害怕。
…他的害怕,是关于我有可能会死啊。
因病痛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我敛去笑意,语气轻柔附和着他的话,“嗯,我会努力活下去。”
直到无惨你同样迎来死亡,这样,在黄泉上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帽子歪掉了。”我提醒。
无惨没去整理,转而踩上我被褥,坐下弯腰,把头贴近我。
嘴依旧恶毒不改,“雪和梅花还好看吗?”
我解下系带,替他重新调整,“很好看,万物都凋零的季节里,还有花盛开着。”
乌帽摆正,我低眸看着无惨,手拂过他紧蹙的眉头,一下又一下,怎么也无法抚平。
他仅盯着我,一言不发。
接连几天,无惨准时出现在我屋内。
待着实在无聊,我身体好些能起身就会抱着书读。
见他来,我招手唤他,“无惨。”
“你在唤狗吗?”无惨如此说着,脚步不停地靠近我,站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
下男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弯腰垂头离开房间。
我放下手中的书籍:“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无惨踢倒堆叠整齐的书籍,面无表情道:“清原纱织,我建议你下个雪天换个办法,不然拖着破烂的身体待在寒天里,可没办法那么快恶化腐烂!”
“好,好。”我无奈应和,抬头看向他,才留意到无惨眼下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