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间不能住人,晚上只能去无惨你的寝间了。”
他掀眸,深深瞳孔看向我,宛若黏稠流动的夜色。
没有开口。
***
有一年冬季来的匆匆,气温骤降让我本就破败的身体更加孱弱。
卧病在床好些天,房里药味久久不散,令人作呕。
这些天里,无惨都没出现。
我偶然听到侍对话,才知道他和我一样病倒,甚至更加严重。
“…无惨大人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嘘!你小点声,要是被无惨大人听去,绝对会不高兴的。”
捧着脏衣物的下女从我门前路过。
无惨要死掉了,那么好看一张脸也要埋入泥土里吗。
我披上厚重外套,推开障子门走出去,穿过昏暗长长的走廊来到无惨的寝间。
推开门,我掩着咳嗽声轻唤:“…无惨?”
房间里守着几个下男,见到我急匆匆上前,“纱织大人,您怎么来了?无惨大人已经睡下了。”
“我想看看无惨。”
我缓步,动作放轻朝里走去,透过朦胧的白纱,隐约能看见无惨身影。
白纱撩起,我和无惨对视。
他不知何时醒过来,躺在榻上侧头盯住我。
我放下白纱唤他:“无惨。”
声音打破平静,他原本无波无澜的神情也骤然打破,恐惧和偏执完全流露。
无惨撑起身子,衣襟凌乱,头发披散着。
他朝着我爬过来,呢喃的低语裹挟了刻在他骨头上的自私和恶意:“清原纱织…清原纱织清原纱织,凭什么你看上去比我健康……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我靠近,伸手拥住他。他如同找到攀附的菟丝子立刻缠绕而上,冰凉的手指用力扯着我。
“清原纱织,去死去死去死!明明我身体恶化那么严重,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
如果他不将我抱那么紧,那么急切,或许话里的威胁性会明显一些,真真愈发同胆小受惊的狸奴无两样。
习以为常的我安慰轻抚着无惨的后背。
无惨虚张声势着无法遮掩的恐慌,“去死去死…我死后你一定会立马忘记我…然后和其他肮脏丑陋的人在一起!不可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清原纱织,你要和我一起死才对…你要陪着我…”
无惨仰着头,血丝印在眼白,眼下青黑越发浓郁,纯黑的眼底深处好似幽幽燃着一簇名为爱恋的鬼火。
畸形,偏执,自私。
此刻他就好比一朵盛开得糜烂的花。
我捧起他的脸,悲怜垂眸,“不会,无惨清楚的,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一直以来我都清楚,无惨死了我也会死,所以从来不会有和他人在一起,忘记他这一说。
无惨眼睛瞪得大大,眼泪倏地从眼眶大颗大颗滑落,看起来格外我见犹怜。
“纱织…纱织……”
每次他嘴里吐出恶毒怨恨,又总以哭泣化作丝线,斯斯艾艾地似在挽留我。
不得不说,无惨真是长了张绝美面容,越长大越殊丽。
我拭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
病弱的身体无法支撑无惨情绪过大波动,渐渐,他阖上眼,头靠在我的颈窝处。
“清原纱织,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