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锦言!”温念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如同冰层开裂,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凌厉锋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场失败的婚姻,就把你彻底打趴下了?就把你当年在卡部单枪匹马敢啃硬骨头、业绩永远冲在最前面的锐气磨得一干二净了?就把你当初熬夜苦读拿下对公资质、信誓旦旦要在对公领域打出一片天的雄心壮志给彻底浇灭了?!你问问你自己,你甘心吗?!你就甘心一辈子缩在这个角落里,看着别人去摘取星辰?!”
她的话语如同淬了火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童锦言麻木的心上!让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被刺痛、被激怒、以及深藏其下、几乎被遗忘的强烈不甘!那是一种属于战士的本能,在绝境中被对手的蔑视所唤醒!
温念精准地捕捉到他眼底那细微却激烈的变化,心中悬着的石头微微落地。火苗已被点燃,需要的是更猛烈的鼓风机!她再上前半步,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的光芒,语气带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挑战意味:
“你觉得你现在不够格?觉得被那些已经过去的流言蜚语和所谓的失败困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好!童锦言,既然你怀疑自己,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我们赌一个!”
“赌什么?”童锦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赌我的决心,也赌你童锦言骨子里从未真正消失的潜力!”温念的声音清亮如金石交击,字字铿锵,“如果我能在博达项目竞聘报名截止之前,考出对公客户经理资质证书,你就必须!没有任何借口!去报名参加这次团队负责人的竞选!怎么样,敢不敢赌?!”
童锦言彻底愣住了,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念。对公客户经理资质证书?!作为持证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本深蓝色证书的分量!那意味着需要精通《公司信贷实务》等一系列硬核知识,考试难度极大,通过率常年不足30%!温念是卡部消费金融领域的顶尖高手,但对公业务,尤其是涉及复杂投融资的领域,对她而言几乎是全新的战场!而且,博达项目的报名截止时间就在一个半月之后!这意味着她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零开始,啃下这块硬骨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疯了吗?她本身的工作已经极其繁重,又刚刚结束“瑞康喜”的鏖战。。。。。。她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啃这块硬骨头?而且是为了逼他去参加竞聘?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震惊、愧疚和强烈冲击的情绪席卷了他。
“温念,你。。。。。。”童锦言脱口而出,震惊写满整张脸,“那证书有多难你不知道吗?!时间这么紧,你要工作,还要准备“瑞康喜”的后续落地。对公资质不是开玩笑的!你没必要。。。。。。”
“少废话!”温念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就问你敢不敢赌?!像个男人一样回答我!敢,还是不敢?!”
她的眼神炽热、坚定,燃烧着一种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疯狂光芒。童锦言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随即又猛烈地膨胀开来,酸涩、滚烫、震撼。。。。。。无数种激烈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几乎让他无法呼吸!一种久违的、被如此毫无保留地珍视、被如此孤注一掷地信任的滚烫洪流,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犹疑和退缩!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灵魂——她不只是聪慧冷静的下属,不只是默默守护的故人,她是一个愿意为他披荆斩棘、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去点燃他生命火焰的、无畏的战士!她的气势如同女王,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逼迫感,瞬间点燃了童锦言骨子里沉寂已久的血性和傲气!他被激怒了,也被深深地震撼了!一个女人,为了逼他站起来,竟敢拿对公资质这种顶级证书做赌注?!
时间仿佛凝固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念。这赌约。。。。。。太狠了!也太疯狂了!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童锦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他盯着温念燃烧的眼睛,一字一顿,“赌就赌!”童锦言猛地站起身,胸膛起伏,眼中燃烧起久违的斗志,“温念,你别后悔!对公资质不是那么好啃的!你要是考不下来。。。。。。”
“考不下来,我温念以后绝不再提让你参加任何竞聘的事!”温念斩钉截铁,目光如炬,“但若我考下来了,童锦言,你就必须给我站上‘博纳’竞聘的讲台!把你所有的本事都亮出来!听到没有?!”
“好!”童锦言重重地应下,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为了他豁出去的女人,心中翻江倒海。
赌约,立下。
从那天起,温念仿佛开启了超人模式,她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社交邀约,压缩了所有的休息和娱乐时间。白天,她依旧是那个在卡部高效运转、处理“瑞康喜”项目后续落地细节的温经理,冷静、专业、一丝不苟。然而,当夜幕降临,她便一头扎进对公业务的浩瀚书海,开启另一个战场。
她的公寓书房,成了不夜城。书桌上,厚重的《公司信贷实务》、《项目融资结构与风险管理》、《国际结算与贸易融资》、《金融法律法规核心解读(含跨境)》、《财务报表深度分析与舞弊识别》堆成了小山。电脑屏幕上永远是密密麻麻的PPT课件、复杂的案例分析、以及不断演算的金融模型。台灯的光芒常常倔强地亮到凌晨两三点,浓郁的咖啡香气成为书房里永恒的背景味道。镜子里的她,眼下的乌青迅速浓重,与童锦言遥相呼应,成了这对“赌徒”最显眼的勋章。
童锦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有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和被点燃的紧迫感。他每晚都会在深夜或凌晨,收到温念发来的微信。有时是一个关于“杠杆收购(LBO)中债务偿还优先级与次级安排对IRR影响”的困惑,有时仅仅是某个复杂现金流模型中一个参数设定引发的纠结。他知道,那是她在知识的深海里真正遇到了难以逾越的暗礁,在向他这个“过来人”寻求指引,更是用一种无声却无比坚韧的方式告诉他——她在战斗,她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她在为他燃烧自己!
每一次收到信息,无论多晚,童锦言都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一切,精神高度集中地回复。他倾尽所能,用最清晰的语言解释概念,拆解难点,甚至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当年备考时密密麻麻写满心得和案例的珍贵笔记,扫描成清晰的PDF发给她。那些在城南支行被压抑、被束之高阁的专业知识和项目经验,此刻仿佛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通过无形的电波,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那个在远方为他而浴血奋战的女孩。这个过程,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对自身知识体系的梳理和重温,那些沉寂的专业细胞,似乎也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无数的专业术语、案例分析、深夜讨论的微信记录,构筑了一条看不见却异常坚固的纽带。然而,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纯粹“战友”和“赌约对手”的关系,谁也没有越雷池一步。
童锦言被温念那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努力深深地震撼和感动,一种强烈的、不能再辜负她的信念,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奔涌。虽然心魔仍在,工作压力不大,但时间确实有空余,他不再犹豫,不再自我怀疑,利用在城南支行相对空闲的时间,他开始疯狂地收集全球新能源产业链的最新动态、研究中国和欧盟的新能源政策走向、分析博达科技与AESC德国的技术互补性与市场协同效应、构思如何在竞聘方案中设计出兼顾融资效率、风险可控且符合德国监管要求的跨境并购融资架构。。。。。。温念的拼命,成了点燃他内心沉寂斗志最炽烈、最持久的火焰。他必须赢,为了自己,更为了不辜负那个为他赌上一切的女孩。
时间在紧张的备考中飞逝。考期临近,温念几乎进入了闭关状态。童锦言的心也越提越高。
一个半月,在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强度学习、工作与心智煎熬中,如同指间流沙般飞逝而过。博达项目竞聘报名的截止日,终于到了。
下午三点,童锦言坐在城南支行自己那个靠窗却显得有些寂寥的工位上。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打开的竞聘报名系统页面。所有的个人信息栏已经填好,鼠标的光标,如同他此刻的心跳,悬停在那个决定命运的“提交”按钮上,微微颤抖。
他的内心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充满了惊涛骇浪般的忐忑和自我怀疑的最后挣扎。温念那边杳无音信,对公资质证书考试的结果通常需要一周才能公布,今天正是出成绩的日子,但她没有任何消息。是没考过?还是。。。。。。考砸了不好意思说?各种不祥的猜测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盯着那个按钮,手指僵硬,仿佛有千斤重。一个声音在脑中疯狂叫嚣:放弃吧,童锦言!别自取其辱了!你根本不属于那个战场!另一个微弱却倔强的声音在反驳:答应过她的!不能辜负她!
汗水,悄无声息地从他额角渗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煎熬时刻——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身上还穿着利落藏青色西装套裙,发丝被风吹得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底那浓重的乌青在日光灯下清晰可见,如同战士负伤的勋章。然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两颗在深邃夜空中被点燃的星辰,燃烧着炽热的光芒,蕴含着无尽的激动、骄傲和一种近乎虚脱的释然!
她无视办公室里所有同事惊愕、好奇、探寻的目光,如同摩西分海般,径直穿过小小的办公区,大步流星地走到童锦言的办公桌前。
童锦言猛地抬起头,震惊、期待、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藏的恐惧。。。。。。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剧烈翻涌,如同沸腾的熔岩!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